孙七问道:“宁远城还进的去么?”
“别人难,你们自然可以。”
“那我们还是去宁远吧,战事一停,便可立刻上路。”
“唔唔,好好,一切依你。”
戴游击知道孙七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当下不再劝他,将一切手续办完,亲自送到门外,彼此左右站立,互相拱了拱手,公事便算完结。
在一边的丁宏亮颇有荒诞之感,甚至是做梦也难以相信的事。
送往清国的粮食和药材的车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京师一路到山海关,再到宁远,然后在两边血战之时,送往清方的物资可以在明朝一方暂时放着,所付出的代价无非就是给管库游击二百银子而已。
这样的事,不是亲历,如何敢信!
“你们不要以为这事是容易的。”
出来之后,见随行众人都有一点大大咧咧的感觉,孙七郑重警告道:“这里办的顺畅,宁远也有人照应,你们以为是我的脸面?”
众人懵懂间,孙七正颜厉色道:“那是上头铺好的路子,咱们不过是办事,老哥我勉强走的多见的多,算是一个小小头目,但若是事情砸了出了漏子,上到我第一个倒霉,众位弟兄怕也是有不便之处,所以≡,还是要事事小心,不要惹出什么是非的好!”
“诺,请孙七哥放心!”
几个头面人物带头唱诺,其余诸人乱哄哄应了,孙七这才转回颜色,反而大谈起宁远一带土娼颜色不坏,闲等无聊之时,聊作解闷之用当是最佳选择云云。
丁宏亮本事过硬,点子扎实,人很灵活,加入这粮队没过几天就混进上层,此时更是紧紧跟随在孙七等头面人物的身边,一切事情看了个满眼,面上是神色不动,但心底里风起云涌,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的情绪外人是不得而知。
国朝这守关将士,上到总兵下到普通兵丁,这一路看来,滋扰百姓是一等一的好手,然后就是贪污舞弊样样在行,现在公然给资助敌国的粮队一路放行,如此荒诞之事,如非亲历,如何敢信?
事尚不仅于如此,一路上的府县文官,分巡分守道等大人物也是一路绿灯的放行,绝无留难,甚至连象征性的盘查也没有。
这其中,究竟是一张多大的关系网,思之令人胆寒啊。
当然平素晋商也没有这么嚣张,他们究竟不是真正台面上的人物,只是拿钱买通的关节,有些事可一不可二,真的要把京师到关宁的大道当成运粮的通道那也是自己找死,现在这么着急送粮,肯定是在这岁末年初之时,清国那边存粮不足,也是到了青黄不接火烧屁股的紧急时候了。
如此一路攒行北上,到了地头因为银子给过了,一切顺当,关宁一带是国家用兵的要紧地方,可存粮的地方极多,赶入粮车将挽马健牛安置好了,再将夫子力役找地方圈起来,孙七一伙便算是无事了。
丁宏亮便撺掇道:“听说宁远城下正当激战之时,我等辛苦来此一遭,有这般热闹岂可放过,不如去看一看?”
孙七等人细细计较了,有人不愿生事,更多的人也是与丁宏亮一般想法,既然碰上了,这场热闹也是不瞧白不瞧。一般的人当然避之不吉,也到不得近前,他们当然是例外。
距离宁远北边不到五十里时,戒备就严格了很多,不少哨骑威风凛凛的疾驰而过,也有小股骑兵在头目的带领下,策马过来查看盘问,这时孙七等老江湖的用处便显现出来,那些官兵中的头目,或是把总,或是千总,十个有九个倒是认得这孙某人或粮队护卫中的某人,既然是熟人便好办的很,自是一路放行,只是有个关宁铁骑营的千总抚着自己的大胡子笑道:“老七你真是通吃两边,如此大战,竟当是玩乐一般。”
孙七也不让他,反唇相讥道:“你关宁军中通吃两边的少了。不说别的,令郎的大舅现在就在那边吧,听说已经是汉军游击了吧?”
“嘿嘿,又不止俺一个,说这事做甚。”
清国的汉军现在尚且未编成八旗,不过预计也是快了,现在的汉军首领人物百分之百是原本的辽东军中的大将,象李永芳原本是铁岭参将,石廷柱原本也是辽东镇的参将,还有马光远等汉军总兵级别的大将,以前皆是明辽东军系中的砥柱人物。
再加上东江镇出身的三顺王等,满清的数万汉军全部是一水的辽东兵将出身,这些将领和中下层的武官同属辽东和辽西将门世家,彼此声气相连,哪里能真的断了联系不成?自崇祯二年以来,清军数次入关,除第一次赵率教被坑了一把,死了不少人外,关宁军向来出工不出力,在广渠门外甚至被京城士民用砖石殴打,此事见著史书想为不假,必是京城中人见关宁军太过无状所致。
当时满桂为武经略,领宣大军苦战直至自己战死疆场,后来的卢象升也是领宣大军与清军苦战,而高起潜领的关宁军躲在鸡泽不出,清军一至关宁兵就抽身而走,根本没有力战的想法,到今时今日,这一次始有清军围攻宁远一役,而其核心不过是因为大明屡次有重建大凌河城防的想法,大凌河是辽西上游,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