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对,老夫竟是疏忽了。”
现在战场打扫完毕,六百八十余名长枪兵全部完好。
在刚刚的几千人大斗殴中,浮山兵彻底露了一脸。打跨了三千敌人,打重伤一百余人,轻伤数百人,死三十几个,自己只有五十余名轻伤,其中最重的只是被丘磊的家丁亲兵划伤了胳膊,现在也是消过了毒,上了药,包扎完毕。
这点轻伤,伤员们连武器都不要别人帮着拿,仍然是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意态之间,当然是十分的骄傲和自豪。
还有比这件事,更叫这些加入不到两个月的亲丁们更容易融入这个集体吗?
大家都在轻声说笑,讲述着刚刚自己和伙伴的表现,彼此十分亲呢,友爱,互相夸说对方的功劳和表现比自己的要好的多。
在今天晚上,晚餐过后的时间里,各甲长和队官肯定也会要求大家讲评,然后由上司点评,现在的述说,不过就是晚间讲评的预演罢了。
“刘福!”
被张守仁提醒后,刘景曜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这六百多人站在街上当然不成话,而且人家跑了几百里地来解围,自己这个兵备道当然先得给这些亲丁安排好了才是。
他决定不叫自己的属官来,而是直接向府中的管家刘福吩咐:“带他们去西城的兵营吧,旧是旧了点,不过好歹能住下,你和那边的黄游击说,这是我下令叫进城来的兵马,叫他支应饭食,不要慢待!”
说话的时候,刘景曜并没有看这些兵丁,也没有对这些浮山所的士兵和小旗官们表示谢意,吩咐完了后,还没来的及和张守仁说话,四周又是涌来不少官员向刘景曜致意……大家都明白,拥有这支卫所武装为助力之后,刘景曜自然不可能被丘磊逼走,而且,拥有这支强悍武装后,他比两手空空根本没有力量的巡抚的地位隐然还要高出三分,所以此时来恭维一下,是一件非常合算的事。
刘景曜虽然不是东林党,也不擅长拍马奉迎,但从一个书生到进士,然后从地方上熬到三品大员,身负登莱兵备的重责,这说明他也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这些人的龌龊模样,他自是清楚的很,以本心来说,恨不得下令叫张守仁把这些王八蛋全打死不论,但官场的事,却是无法行这种快意事,只能是虚与委蛇,对这些小人,还得堆起满脸的笑容来应酬。
这些文官进士或是举人士绅,对张守仁也是极具好奇,不少人过来的时候也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张守仁的样子,但主动搭话问好致意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文武有别,而且文贵于武,要是这些老爷士绅们主动和一个军汉打交道,那别人听说了,可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
就这样,刚刚还威风凛凛,指挥若定,似乎把整个登州都踩在脚下的张守仁就这么被人抛在一边,根本无人理会了。
“直娘贼,真他娘的憋屈!”
“他娘的,咱们来救的就是这主?”
“连个赏银也没有,吃食也不给?”
“就这么把咱们晾在这儿?”
“算了算了,咱们军户,不向来就是这样被人瞧不起?老实说,在哪儿不是这样?跟着大人,已经算好了,刚刚可有不少百姓给咱们叫好,要我说,这就够了。”
“不对,大人说了,到哪儿都要有军人的荣誉感,咱们不偷不拿,保家卫国,比什么士绅老爷要光彩的多!”
“哎,你冲我使什么劲!又不是我把大人晾在那儿不理。”
“嗯,还是得怪这些狗官!”
要说军户对张守仁的敬爱那才是深入到骨子里头的,自己受点委屈倒没有什么,反正当了几十年穷军汉了,不要说士绅老爷和当官的,就算是老百姓也没几个瞧的起他们。
现在张守仁对他们重新包装,重塑自信,但在这个时候,好不容易被竖起来的自信,又是起了裂痕。
自己努力又怎样,打赢了又如何?
这些士绅老爷还是没有把军户们看在眼里,他们仍然高高在上,不要说军户们,就是他们最敬爱的张守仁,此时还不是被晾在一边,是一脸的尴尬?
张守仁也是感受到了军户们的愤怒和不平,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
初到明朝,他就感受了到军人地位的低下和无奈。身为一个后世的共和国军人,固然有小部份人对军人有误解,但多数人对军人是崇敬和赞赏的。
因为军人要付出的不止是汗水,还随时可能付出鲜血和生命,常人工作最多是辛苦,军人的工作可能是随时奉献生命。
所以后世军人的地位不低,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当兵更是成为很多年轻人的梦想。
结果他穿越了三百多年,却是赫然发觉,现在身处的时代,军人就等于小偷和强盗,流氓和混混,好人不当兵的信念深入人心,而他悲哀的发觉,除了跟农民没区别的卫所兵外,明朝所有的营兵在素质上和人们所认为的也真的差不多了……
很多营兵根本就是发配的混蛋,畜生,人渣,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