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之道,孙公子未必懂得。”张守仁点了点头,眼睛中波光闪烁,一时间,不象个跋扈嚣张手握重兵的武夫,反而象一个英华内敛,而又无法掩其锋芒和傲气的出身贵胃的读书士子,见孙之洁一呆,张守仁又笑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故善者之战,无奇胜,无智名,无勇功……某为将,但愿为善战者,而不愿为一勇之夫,所谓勇将,愧不敢当矣。”
“好好,说的好。”
不等脸涨的通红的孙之洁再说什么,孙承宗就是连忙点头,表示赞许。
就是别的孙家子弟,也都是点头,见此情形,孙之洁虽然涨红了脸,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隐忍退下了事。
当时武将,不识字的十之八九,识字的也只看《武备志》和《纪效新书》或是《练兵实录》,能把这几部书啃下来的,就算是武将中的进士了。
象张守仁这样,能把孙子兵法这部文人才看的兵书背诵下来的武将,真是十分稀奇,如同大熊猫一般的难能可贵。
“国华将军……”
孙承宗刚起了个头,意欲再说下去,不料门外有人轻轻敲门,然后有人道:“大人,有紧急塘报。”
“阁老,我要去看看,请恕末将无礼。”
张守仁连忙站起来。
在这种时候还要打拢他,并且叫他阅看的紧急塘报的份量已经是不言自明了。
“何不拿进来同看?”
孙承宗在高阳时也是邸抄塘报天天过目,对大局是十分关心。他的身体还好,神明不衰,所以对大局十分忧虑,现在看样子,知道必定又有大消息送过来,自是也好奇心大起。
“好!”
张守仁先应一声,然后便是向外头道:“送进来吧!”
“是,大人!”
外头答应一声,进来一个穿着军常服的年轻人。一身笔挺的军服,上蓝下红,斜背着武装带,腰部系一柄流线漂亮打造精巧的直刀,皮靴光可鉴人,高至膝前,人是生的漂亮,甚至是男人女相,英俊中带三分俊俏,但行动举止就是十足英武,这么一个年轻军官一进来,立刻吸引了屋中所有人的眼光。
就连向来自视很高的孙家子弟们,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张守仁这里,英才备出,刚刚入营的时候,那些队官,或是桀骜,或是英武,或是蛮霸,或是看着就勇力过人,要么就是诚恳质朴。
这些武官,虽然只是加千总的队官,但一个个英华内敛,气宇不凡,看样子,比某些总兵官还要英武的多……大明的将军,多半酒色过度,或是粗鲁不文,没有几个象样子的。
象吴三桂那样的将门子弟,能写一笔过的去的大字就已经名扬天下,每有文官路过关宁时,吴三桂就要宴请当地的士绅名士陪客,然后自己写书相赠,或是当众吟诗,以示风雅,就是这样的举动,天下人也都说他是儒帅了。
而浮山这里,放眼看去,怕是个个都不凡,不仅是将官,那些小兵,一眼模样举止,都不是普通明军那种愚昧无知或是野蛮凶残的模样,个个都看着有灵慧之光,适才孙承宗问过才知道,浮山营五千多官兵,现在有九成都识字,七成能自己书写家信,有三成能自己读通兵书,或是能读书经……这样一支军队,思之岂不令人咋舌!
现在进来一个又是如此人物,孙承宗未闻塘报,便是先赞道:“国华麾下,人才真是齐楚了得。”
“阁老过奖了。”张守仁微微一笑,对着姜敏道:“请说吧。”
“是,大人!”
姜敏再一次答应一声,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
这一份塘报是从河北顺德府接到后抄录,由浮山营自己的军情司急递系统送过来的。在十一月上旬,卢象升在拒绝了往临清一带机动后,曾经率师往保定府一带移动,准备相机攻打在真定和保定两府活动的清军。后来清军主力南下,崇祯帝再次给他施加压力,卢象升不得已又一次尾随清军主力,不过这次他的兵力再一次分散了,战死和溃败不少,分兵真定一些,现在他的身边只有自己的督标和两个总兵的镇标,加起来不过五六千人左右,不过好在都是督标和镇标的亲兵,忠勇上绝无问题,但缺粮缺饷,弓箭箭矢都用的差不多了,军队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结果在十二月十一日这一天,卢象升进师至顺德府巨鹿贾庄,在这里与埋伏好的清军发生了遭遇战,情况紧急,但卢象升也是勇猛奋战,并没有怯战逃走。
当是时,卢象升居中,总后兵大将杨国柱居右,总兵官虎大威居左,列阵堂堂,正面迎战。五千残疲之兵,就在两个总兵和卢象升的率领下,与清军激战,当日顶住了清军的进攻,至次日,清兵合围,骑兵数万将宣大军围了三圈,卢象升仍然率部奋勇冲杀,从早晨辰时战至末时,炮尽矢穷。
最后,卢象升亲手击杀数十人后,身中四矢,三刃,仆地而亡!
其亲兵陆凯伏于尸上,护其遗体,身中二十四箭而亡。
塘报念至此,姜敏虽声调不变,然则已经眼角隐约有泪花。不过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