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有了结的一天,然则,我华夏三百年一反复,这是命数,天命,人力是无有办法解决的。”
“这样的天运命数,为何要降在我华夏万民身上?汉唐,都是户数减半,天下州县皆残破,宋末,蒙古人屠城数百,杀我汉人数千万,今太平二百多年,难道又是这样的一场浩劫要来了么?”
“唉……”
两个人,一个秀才,一个举人,平素说话都是交心,此时李鑫虽劝张德齐不要说这等话,但话匣子一打开,自己也是忍不住了。
“天乎,天乎,为何如此对我华夏生民!”张德齐形若疯狂,泪若雨下,只是仰首看天,半响过后,才喃喃道:“天意如此,就是不知道谁能救济生民?”
“先不必操心外人了。”李鑫神色郑重,也带有疲惫之感:“济南如此空虚,我再三向抚台进言,但抚台说是杨阁老的严令,所有大军必须齐集德州,紧守山东门户。叔平,我等坐困危城,这才是真的危险。”
“我也是这般想法,”张德齐惶然道:“然而现在往德州去么,德州也可能遭遇兵灾,并不十分保险。况且来回奔波,一家老小费用也非小可,路上不停过兵,安全也很成问题!”
“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鑫神色冷峻,答道:“但愿鞑兵觉得济南城高险峻,不来攻府城,否则的话……嘿,到时候,唯有自求多福罢了。”
在李鑫告辞而出后,张德齐一家也是将被弄的乱七八糟的院落重新收拾齐整,在全家收拾院落房舍的时候,张德齐的岳父将他拉到一边,满怀愧色的道:“叔平啊,到底是你料理如神,知道德州安而济南危,你把妻小托付给我,岂料老夫颟顸糊涂,居然全家到济南来了。”
“老泰山不必多说。”张德齐安然道:“一切都是天命定数,我们一家是否能脱难,就得看老天的意思了。若是有命数,在哪儿都安,命中将遭遇不幸,在哪儿也躲不过去。”
这样唯心的话,其实他不愿说,但也唯有这么宽慰岳父老人家。
等岳父走开,张德齐也是忍不住喃喃自语:“三百年一劫,总有应运而生的人,只是我放眼天下,怎么就瞧不出来谁是应运之人?难道明朝气数,真的还能拖下去?”
……
……
一转眼,就是年底。
这是张守仁穿越过后的第二年。
头一年过年时,他还只是一个百户官,穷极无聊,自己编了一个亲丁队,四十来人,其心各异,没有几个真心跟随他的。
只是因为有海盗的威胁,所以大家依附于他,为的是保自己家族和军堡的平安罢了。
后来成功打败海盗,获得当时来说的巨款,然后就是邀结人心,使得所有跟随他的人都过了一个肥年……
去年的情形,有不少人还记忆犹新,想想当初,再看看现在的日子,有不少人都有是在做梦的感觉。
这一年的年底,也是有不少人在明里暗里的企盼着,不知道已经家大业大,手已经伸到登州的张守仁,这一年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是比去年好呢,还是已经官够大了,不再需要邀买人心?
“大人,我浮山营五千三百七十一名弟兄,只有三十七人家中有变故,不得不回去,其余弟兄,已经全部表态,愿意留在军中过年了。”
在张守仁的身边,中军张世强正在向他汇报着,脸上是深深的疲惫之色。
在中国人心中,年节比什么都大,但这一年的年底实在没有办法给任何一个浮山军人放假。
这里头的原因是明摆着的,到腊月二十二这一天,新的塘报传来已经登在当年的军报之上,清军的兵锋已经进入山东,在山东境内渡过运河,兵分三路,一路往济宁,一路往济南,一路往临清!
这三个城市,一个是省会名城,两个是人口稠密,商业特别发达的运河城市,也是山东省的精华所在。
消息传来,不论士绅还是百姓,无不哗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