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笔锋如刀
魏晨风半夜被电话惊醒,一看是公安局副局长林震,忙关了床头灯,披上睡衣去了客厅。他跟林震的交情尚可,对这位从省里下来镀金的年轻人很客气。至此飘摇动荡之际,任何晚上来的电话都会让人一阵心跳。
“林局长,有什么事吗?”魏晨风没有客套,以他的身份,客套反而显得见外。林震能在凌晨三点不惜吵醒一个市委常委,怎么也不会是小事。
“魏部长,我刚得到消息,魏刚被刘天来抓了,好像是因为雇凶纵火,在现场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魏晨风以宦海多年的功力平静的听完林震的话,语气中听不到任何波动,道:“谢谢林局了,这事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魏晨风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他已经不年轻了,可对仕途的渴望却依然那么强烈。所以作为周系一员,他指示官方喉舌的青州电视台和青州日报狠狠扫了许复延面子,要说私仇,怕是他得罪许复延最甚。
老魏家到了魏刚这一代,就这一个男丁,魏晨风用尽心力栽培,以弥补自己的遗憾——他曾经因为没有后台,多走了许多弯路,不然也不会到了这把年纪才混到一个副厅。以魏刚的起点,只要按着魏晨风给他设计的路线走下去,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可先是上次的事件,摘掉了农机厂的官帽,今日变本加厉,竟然雇凶纵火,这还是平日里办事稳重、能力突出的魏刚吗?
也许是有大伯照拂,一路走来太过顺利,将性格中的弱点掩藏在别人不知的深处。一旦陷入对手的设计中,就完全的暴露出来。从这方面讲,年轻时多走点弯路,未必是坏事。
其实说到底,怪只怪,大家都生在了青州。
青州的局势在左敬时代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稳定,两派人虽然彼此较劲,却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到了许复延入主以后,周系众人满以为铁桶一般的江山,来了虎得卧着,来了龙得盘着,气焰顿时嚣张起来,许多事就办得肆无忌惮。却不料这个众人都没看在眼里的举手书记,竟然硬生生的把青州的天捅了窟窿,然后竖起来一根金箍棒,搅的地动山摇。
这也不怪他们粗心大意,任谁能想到在几乎是死局的青州棋盘上,许复延竟然另辟蹊径,会跟毫无瓜葛的左敬联系起来,通过省里暗施影响,在青化厂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突然杀了出来,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魏晨风心中气极了魏刚,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由着性子来惹事,简直愚蠢!可不管怎样,这也是老魏家唯一的一个男丁,他的嫡亲侄子,看着弟弟弟妹的份上,也不能不救。尤其重要的是一点,他经由魏刚的手,接过两次数目不菲的贿款。
以他敏锐的政治嗅觉,不用去查,就已经感觉到对方的矛头所向,正朝自己而来。魏晨风枯坐一会,流水介的电话打了出去,最后一个,拨给了正在关山打探消息的周远庭。
在蒲公英最奢华的梅厅里,林震把玩着手机,对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正是南工分局的局长连自忠。上次纪政被关在南工,穆泽臣和齐舒深夜来见,就是林震给连自忠打了声招呼。连胖子早攀上了林震的粗大腿,别看林震年轻,可毕竟是省里下来的,跟着他才是真正通天的大道。
不然在青州论资排辈,猴年马月才能轮到他连自忠当局长?
“林局,刘天来都在把脏水往魏部长身上引了,刚才干吗不一并透给他啊?”
林震笑道:“魏晨风想知道什么,哪里用咱们给他透露。刘天来是铁了心要跟着许复延走了,青州的事青州人自己解决,我趟不了这个浑水,也没这个时间……”
连自忠眼睛一亮,知道林震镀金期快要结束,说不定明年哪个时候就调回关山,级别再调一级几乎是板上钉钉。
林震下来时就是高配的正处,三十一岁的副厅,那是什么样的前程?
连胖子谄媚的笑了笑,拿起红酒恭敬的倒了一杯,双手端起递了过去:“兄弟借花献佛,恭祝林局高升,还望到时候多提携一下小弟。”论年纪他比林震大了几岁,但官场以官职论辈份,古时候一个宦官也有许多自称儿子、孙子的大臣投靠,仅仅称呼小弟,是小儿科了。
林震一饮而尽,他在青州两年,衣食住行都是交给连自忠打点,伺候的他舒舒服服,也存了照顾的心思,道:“这事你知道就行了,调令没下来前别多嘴,知道吗?”
连自忠忙点头应是,林震突然想到了什么,自语道:“怪不得……”上次纪政被刘天来劫走,他和穆泽臣还以为是刘天来想捞点好处,不想交涉了几次,那家伙只是软磨硬拖,就是不肯交人出来,看这几日的局势,原来人家早存了心思要整元大柱,真是深谋远虑,可惊可怖。
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道:“我接到电话就赶了回来,怠慢了林局长,先自罚三杯。”
林震知道这个总是一身黑衣的女人碰不得,强压下心头的欲火,道:“猫娘,我听说齐舒也是蒲公英出去的,你明白告诉我,是不是?”
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