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工体的路边停下,隔着围栏能看到里面热火朝天的夜市景象,温谅摇下车窗玻璃,探出头问道:“要不还是我送你进去吧?”
谢言摇了摇头,浅浅笑道:“没事的,我正好顺道帮我妈妈收摊,这么晚了不好打车,你也快回家吧。”
温谅不再多话,对她摆摆手道声晚安,示意司机开车离去,走出老远,还能从倒车镜里看到少女清丽的身影。
到了七号院,温谅跟司机磨了好一会牙,凭借前世在京城练出来的嘴皮子把向来动嘴无敌的的哥给侃晕了,硬是把车费从二十七降到了二十一块,司机气得直叫“庄户叼庄户叼”,在江东方言里是说人小气抠门。温谅一边数着钱付账,一边笑道:“师傅你别跟我装穷,前几天看新闻还说出租车光荣入选本年度十大最赚钱行业,娶老婆都只娶空姐,便宜我几块钱就当行善了吧。”
“你小伙不厚道啊,空姐?空姐能有你刚才那个朋友漂亮?俺赚点辛苦钱多不容易,你给凑个整,才是做善事了。”
“凑个整?这容易啊!”温谅又抽回一块钱,道:“二十块,谢谢师傅您嘞!”
司机目送温谅下车的眼神几乎可以媲美梁朝伟般的幽怨,温大叔自觉占了小便宜,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走到门口敲了敲小窗户,秦老头满是皱纹的脸露了出来,笑容比起往日不知怎的更猥琐了几分:“又这么晚回来,这小嫚等你半个多小时了!”
话音未落,一个女孩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和喜悦,温谅顿时傻眼,纪苏怎么会在这里?
纪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温谅跟前,明亮的眼眸珠光闪烁。温谅吃了一惊,想起任毅说她家中有事,连杨阳的生日聚会都参加不了,以为发生了什么要不得的大事,忙安慰道:“怎么了?有我在呢,别怕,别怕!”
听着男孩温柔的声音,看着他充满关怀的目光,纪苏再忍不住内心深处压抑的情感,一把冲进温谅怀里,将他紧紧抱住,抬起头哽咽道:“我爸爸回来了……温谅,他回来了!”
纪政回来了?
温谅顾不得一旁偷窥的老秦头做何感想,抓住纪苏的肩膀,大喜道:“回来了?什么时候?”
纪苏猛点着头,道:“嗯,真的回来了,十点多的时候到的,我跟妈妈一直在家等着。他气色挺好,不仅没瘦,还胖了不少,我……我……”
温谅的身体和她紧紧的贴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体温,纪苏毕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本能的羞涩涌上心头,脸颊立刻红了一片,垂下头低声道:“我突然想第一时间让你知道,就自己跑过来了……”
温谅微微一笑,往后退开一步,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两人距离,又不会让女孩觉得尴尬,擦去她腮边的泪水,道:“这是喜事啊,你应该高兴才对,有什么好哭的。”
纪政一直作为青化厂案的第一人证被严密保护了起来,或者说是一种变相的软禁,以避免相关人等跟他接触。温谅虽然早知他一定无事,也跟纪苏多次做过保证,可直到今日才算功德圆满,有始有终。
纪苏破涕一笑,道:“你困不困?陪我走走吧!”
两人沿着七号院的围墙并肩慢慢的走着,纪苏的精神从亢奋中平静下来,明显的沉默了许多,往事一幕幕从脑海飞快的闪过,有痛苦,有绝望,有不知所措,有困惑迷茫,但也有让人悸动的温柔和甜蜜。不知过了多久,纪苏眼神迷离,眺望着远方的夜空,声线带着点沙哑的味道:“知道吗,我曾经以为这场噩梦或许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父亲就那样离我们而去,家庭,未来,人生,都在那一夜完全转变了方向,没有希望,没有依靠……”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温谅的脸庞,道:“直到遇到了你,我才重新找到脚下的路……”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困苦和煎熬,没有人能体会,也没有人能代替,纪苏小小年纪突逢大变,承受的压力和折磨可想而知,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难得的坚强。
“听说过杰克?伦敦吗?”
纪苏摇摇头,温谅轻声道:“是我很喜欢的一位现实主义作家,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一生下来就开始哭泣,而每一天都表明我哭泣的原因’,人生来就是要受苦的,但苦难总是可以战胜的,再过几年当你回过头来看这段经历,也许会感激也说不定。”
他笑了笑,有意驱散一下沉闷的气氛:“你看,至少现在的你会跟我在一起聊天谈心,这在初中时候可是不敢想象的事啊!”
纪苏却没有如温谅预料的那样笑出来,反而呆呆的望着他,缓缓的探过手去,抚摸着他的脸颊,冰凉的手指咋一接触皮肤,激起点点细微的颗粒。
“痛不痛?当时一定很痛的对不对?其实我早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可一直不知怎么开口!”
温谅有点后悔自己口无遮拦,纵然两世为人,可以窥测人心,但面对少女们的多变和敏感依然有种不可捉摸的无力感觉。
“我这人皮粗肉厚,哪里会知道痛。”温谅迅速转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