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就是那种有点小心思小聪明,实践能力强,但满身社会气的油子学生。
对于这种人,王雅曼一向认为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所以不想多管他。
只是他作为班长,在课堂上分神,还不知道问的是什么,就让王雅曼有些生气了。
所以,弄个难题来为难一下这小子,杀一杀他的志气,省的以后上专业课,在课堂上会给自己惹麻烦,同时也给其他学生提个醒。
没想到许安阳抓了抓脑袋,道:“我觉,大学生还是应该救人的,不管方法对不对,他的行为都值得赞颂。只是作为个人,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还是应该多思考一下,量力而轻,见义智为。”
许安阳这个回答还是比较中规中矩的,而且避重就轻,躲开了最有争议的“值不值得”这一部分。
王雅曼当然不想放过许安阳,道:“那你觉得一个大学生,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救下一个垂垂老矣的掏粪工老农,它有价值吗?”
一般的学生,说值,也就是说维护了道德秩序,说不值的,会从社会价值角度分析一下,然后说有更好的应对方法。
许安阳不是一般的学生,他脑子已经思考出答案了,他决定引用一下伟人的言论,道:“王老师,马克思曾经说过,资本主义在发展的过程中,工人会不可避免的失去对自己工作的控制,从而失去对生活和自我的控制。工人从来都不是自主,自我实现的人类存在,他只是以资产阶级希望他成为的形式而存在着。资本主义社会造成异化,因为每个人借着劳动为社会添砖加瓦,然而个体的这个社会面向是透过私有制表现的,其中个体成为了工具,而非社会存在。所以,王老师,很多人在评价‘大学生的价值’时,就意味着已经脱离了传统道德价值的范畴,从资本主义经济的范畴去评价,两个不同的范畴之间怎么可能辩论出结果呢?其实这个讨论也说明了,在1980年代,中国进入改革开放,新的经济模式开始和旧模式冲突、融合这一背景过程。所以我认为,这个‘值不值’,其实不值得讨论,反倒是这个时代背景,更值得关注和思考。”
许安阳这一通马克思理论的长篇大论,说的班上其他人都目瞪狗呆,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王雅曼一时间语塞,作为社会学的博士,她当然听懂了许安阳说什么意思。
这一招乾坤大挪移,避重就轻,转移话题的水平实在是高,把问题拔高到一个更高的层次,用马克思的理论做背书,抬升问题的范畴,将争论放到更宏观的背景下去讨论,这……这不就是他们社会学研究问题经常使用的方法么……
不知怎么,王雅曼竟然有点兴奋,本以为这家伙只是小聪明,没想到竟有点东西。
作为一个新讲师,王雅曼犯了一个新老师都会犯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和学生较劲。
很多新老师面对学生,都天然的认为自己应该压对方一头,一旦权威受到挑战,就要想方设法压制下去,否则会认为自己威信扫地,没法好好教书。
然后就和某个学生开始抬杠、较劲,越陷越深,忽略了课堂和其他学生不说,你要是较劲较不赢可就丢人了。
王雅曼现在就陷入了这个误区中,道:“嗯,许同学的想法很独特,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可以被拉回到传统道德的范畴中来讨论。康德曾经说过,道德行为应该是人类自觉尊崇唯一的道德律而进行的理性活动,所以,我们可以抛弃经济、阶级的维度,从单纯理性行为的角度来看待这个大学生救老农的行为,你觉得呢?”
许安阳被反将一军,他心里直偷笑,心想这个王老师还真是年轻,竟然和学生在课堂上做辩论。不过看她严肃认真,略带挑衅的样子,还真是感觉不错呢。
许安阳仔细观察了一下王雅曼,发现她的鼻翼两侧有红色的痕迹,看样子她平时是戴眼镜的,今天因为来上课,特意带了隐形眼镜。
戴眼镜不错啊,许安阳一直挺喜欢戴眼镜女孩的,可惜郝嘉芸、董清禾她们几个,竟然都不戴眼镜,不是做了激光就是天天隐形,真是少了几分特别的气质呢。
许安阳清了清嗓子,回道:“王老师,我认为康德的这句话是有问题的。只能说,一部道德行为是理性活动,还有一部分,并不是理性活动。尤其是涉及群体的道德评价,理性往往是事后为感性选择进行涂脂抹粉的工具,而非做出选择时的标准和指南。”
得嘞,许安阳已经开始把话题引申向“道德的本质”了,这是一个无穷无尽,根本说不清道不明的话题,如果可以的话,两个人大战一天一夜都得不出结果来。
王雅曼这个新老师有些上头了,还真的开始了和许安阳的讨论。
从康德开始,从前扯到了了休谟、洛克,往后讲到了海德格尔、马克思,再搬出罗素、边沁、哈奇森,让人眼花缭乱。
其他学生是傻眼了,本来美女老师上课上的好好的,结果和班长开始了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辩论。
很快到了第一节课的下课时间,铃声响起,王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