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算账,你反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赵兰香眼里温和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她明白过来了,刚刚已经有人来找支书告状了。

“算什么账,我一个人未婚女子的清白被人空口白牙地污蔑了,我要不要先去把这笔账先算清楚了?”

“另外,当初只有王癞子跟贺二哥有冲突,后面加入的那些人是无故打偏架、且是手持器械单方面斗殴的农民。”

“认真地讲二哥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从法律上说这些打偏架的人我是有理由起诉的。罪名叫啥来着……哦,涉嫌寻衅滋事罪?或者是故意伤害罪?”

李支书听着这名女知青的话,感觉脑袋更大了。

城里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一下子切中要害一打一个准。哪里像那些哭嚎告状的村妇,颠来倒去就是贺老二把他家谁谁谁打得怎么怎么惨的事?

李支书是不敢惹赵兰香的,更更不敢惹蒋丽,这两个女娃子一个比一个赛着厉害哩,市里领导的关照信还压在他的案头。

他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生气地说:“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你犯不着跟贺老二扯上关系,你的党组织关系、你的推荐材料,这些都跟你平时的行为表现挂钩。”

“你一个进步知识青年,跟这么个坏分子搅和在一块,你让别人怎么想?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赵兰香淡定地说:“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救人救急,麻烦支书伯伯给我开个介绍信,我好尽快带他去看病。”

她双手奉上了纸和笔,递给了李支书。

李支书从女娃子的手里接过一支钢笔,精致的钢笔上镌刻的那个细小的牌子让他眼睛抖了抖,下意识地多摩挲了一遍。这种派克牌水笔,他可是生平第一次用,也算是跟着沾了一回光。

李支书旋开钢笔盖子,笔尖流利地书写了一张介绍信。

赵兰香见李支书写完介绍信,还摩挲了一遍钢笔的笔身,于是手往前推了推说:“支书伯伯这么喜欢钢笔,我把它借给你用几天吧。反正我下乡之后也用不着它了,不如让给支书伯伯每天写点介绍信哩。”

“贺二哥这边,您多担待着点,他的人是不坏的只不过是性子还有些急躁。”

这种“借用”,几时还就不知道了。实际上赵兰香委婉地把笔送给了李德宏。

这是赵兰香身上最值钱的玩意了,很保值,二手的倒卖了起码还能卖出几十块的价格。一直到后世,这种牌子的钢笔还是世界级的名牌。不过后来老男人满屋子珍藏的价值千万的古董钢笔都拿来给她签字,给她抄菜谱,赵兰香用惯了奢侈名笔也就淡定了。

李支书听懂了赵兰香话中的含义,想要拒绝但摸着手里的钢笔,却又爱不释手。这个女娃子可真是鬼机灵哩。

他说:“那我沾了你的光,借用几天吧!改天一定还你。”

赵兰香折好了介绍信,跟李支书告别了。

她向唐清借了自行车,骑回了贺家,贺三丫这时迎着跑了出来,赵兰香捏了捏她的脸蛋说:“我带你大哥去镇里看病,你跟大姐和阿婆说一声,让她们不要担心。”

贺三丫点头。

贺松柏仍旧维持着躺在床上睡觉的姿势,他一动不动地睡着觉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安静,却也让人心碎无比。他深邃分明的轮廓上布满了可怖的伤痕,额角用纱布包了一个洁白的小山包,伤口一直裂到眼角处,被酒精擦洗过的伤口又重新凝成了血痂,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在这样的情况还能没心没肺地睡得香甜,这让赵兰香不由地蹙起眉头来。

他对待自己的伤势那番漠然麻木的表情,令她不由地多想:他是不是已经把受伤当成习以为常的事,以为疼了闷头闷脑睡一会就能精神活虎。这样一想赵兰香就忍不住心疼。

这个伤纯碎就是因为她才招致来的,他的眼角生那么俊俏,锋利又深邃,冲淡了他脸上的凶气。要是多了一道疤痕以后凶起来的时候该有多吓人。

赵兰香把他叫了起来,摇了摇手里的介绍信跟他说:“走吧。”

贺松柏并不想愿意去看病,才多大点事,这个女人紧张得就跟他死了似的。

他翻了个身说:“你不用管我。”

“男人添点皮肉伤不要紧。”

最后贺松柏被赵兰香赶着不情不愿地坐上了单车后座,声音喑哑地说:“不要以为我亲了你几下,你就可以随便管我了。”

听得赵兰香都气笑了,拧了他一下,让他老实下来。

“话这么多,是不是要我再多亲你几下?”

贺松柏闭上了嘴,沉默不语。

赵兰香坐到了单车上,用力地踩起脚踏板来,男人虽然瘦削,但是身量却高,载着这么个大男人却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贺松柏坐着单车的后座,女人穿着浅蓝色大花衬衫,白皙细腻的脖子上垂下两根乌黑柔软的辫子,细细的碎发跟着清风飘动,镀上了一层夕阳的余晖有种油亮可鉴的秀丽。她纤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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