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关凌听到冯美芳这么说,哭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冯美芳接着道:“昨儿你爸知道小许要到咱家来,你知道他说啥?他喝了点酒,就嚷嚷着要让你把他接南京去,去南京买房子,名字要写他的。我说不行,不能拖累女儿,更不能让小许寒了心,到时候跑了。他可来劲了,甩了我一嘴巴子,把我眼镜儿都给甩飞了。我当时搁那儿打毛线呢。对了,那条针织的围巾在缝纫机上挂着呢,两条,你们俩一人一条。我当时吧…”
冯美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无数的神情在脸上划过,最后嘴努了努,说:“回去把凌子,妈没事,就算枪毙了,我这辈子也没啥可留恋的。妈就是放不下你,你有空带着老公孩子上我坟头烧点纸呗,记得,别把我和那东西埋在一起。记住咯啊。”
关凌已经无法说话,只能不停的摇头。
见面的时间是很短暂的,冯美芳被带走了。
关凌擦干眼泪从里面出来,她快要把眼泪哭干,却还是无法排泄心中的伤痛。
夜晚,许安阳在呼兰区开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彭岑下午不得不开车去接他媳妇去了。
在宾馆中,许安阳和关凌商量着,该如何处理后面的各种事宜。
家里的亲戚,健在的老人该如何通知。
房子,财产,债务,该怎么处理。
案件的审查,法院的判决,都需要有人跟着,处理各种问题。
许安阳当仁不让的站出来,他拿出一张纸,把所有的问题、情况、处理方法都写下来。
一条一条的,和关凌商量该怎么办。
有时候,这些很现实的问题,可以有效缓冲人心中无法排解的悲痛。
有些悲痛的事,是无法将其解决掉的,比如人死不能复生,杀了人也没办法让她无罪。
所以,只能转移掉注意力,让时间慢慢冲淡和治愈这一切。
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的,可能需要一生的时间去忘怀。
将所有的情况,处理方法都商量好,写完,许安阳将纸叠起来,小心的放好。
明天开始,就要规划处理好这些事,直到法院的判决结果下来。
天已经黑了,雪还在下,还是不大,依旧是盐粒子一样的雪花。
关凌突然说要回一趟家里,她说还有东西在那边,要拿一下。
于是,许安阳跟着关凌一起,坐着车回到了屯子的家中,已经没有人再在周围指指点点了。
两人进了院子,雪已经覆盖了一切,早上的脚印、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到了屋子里,没有烧炕的屋子冷冰冰的。
关凌进了父母的那间大房,拿到了挂在缝纫机上的两条没织完的红色围巾,一条围在了自己脖子上,一条围在了许安阳的脖子上。
关凌感觉很暖和,是妈妈的手艺。
许安阳摸着这毛线围巾,心中想,其实本来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
可是他又想,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做出的事和走的路自然是不同的,更何况这里是呼兰。
“呼兰河的人们就是这样,冬天来了就穿棉衣裳,夏天来了就穿单衣裳。就好像太阳出来了就起来,太阳落了就睡觉似的。”
萧红在《呼兰河传》里,这样写道。
于是,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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