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孟浩然一脸的郑重。唐成停住了步子,“朋友之间有啥不能说的,你说就是”。
“唐兄求名之心太切,余以为此实非好事。世间万事东流水,名利不可不求。却也不可求之太切,否则必将心智不稳,小则影响学业,大则『迷』坠心志。我兄不可不戒呀”。
唐成不防孟浩然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再想想他地心『性』及诗风,复又觉得他说出这种话真是再正常不过了,这话还就是孟浩然应该说的。
唐成并非为了哗众取宠而求名,他的目标很明确,在满足了基本的生存及生活要求后,如今正在为人生更高意义上的自我满足而奋斗,这种更高意义的满足就是理想。而当下求名就是为了追求理想的第一步。作为一个自我意识更强的穿越人,他并不觉得自己追求理想有什么不对,但作为朋友,唐成也同样感动于孟浩然地诤言。
诤友才是最值得结交与珍惜的朋友。
哎!求同存异吧,朋友相处之道大可“和而不同”,唐成笑着点了点头,没跟孟浩然争论,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道:“孟少兄。你刚才听到结果之后真不生气?”。
“当然生气。不过还是那句话,气之何益?”。尽了为友之道后,孟浩然欣慰的笑了笑,“诗坛大抵便是如此,唐兄见的多了也就自然习惯了”。
“诗坛就是如此?”。
“啊,对呀”,见唐成一脸讶『色』,孟浩然很温润的笑了笑,“唐兄以前很少参加文会吧?”。
“这是第二次”。
“这就难怪你今日气怒如此了”,孟浩然笑着解释道:“其实文坛与别地行当也并无什么不同,声名越大随利也就越大,由是新进之人便极力想要出名,但前面那些已经出名之人却又不愿就此退下,如此以来说不得就有了矛盾,久而久之,文坛之内便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成名之路”。
“嗯,有道理”,这话虽跟唐成设想的不一样,但他去不得不承认孟浩然所说的确是有道理,“那要按着这成名之路走地话,又是如何?”。
“譬如唐兄你现在已经进入道学,拥有道学学子的身份即会被道城文坛接纳,此时,唐兄你若是想成名的话,循着正路就该是多参加文会,先与何仲达这些宿老及其他人结交上,这是第一步,这个阶段万万急躁不得;待你与众人熟识之后,文会之中再听到他人的诗作时便该多言称赞,如此以博得众人好感,尤其是对那些宿老之诗就更是如此”。
孟浩然一边走一边侃侃接续言道:“当然,这还不够,唐兄你随后还需在宿老之中找到一个最合脾胃,或者是最欣赏你的人与之刻意结交。譬如他若要集诗付刊,那这校对及联系雕版社,诗集刊印后广而告之等杂事你就要主动承担下来,多跑多忙;再譬如宿老若设有蒙学,那你平日也该多留心去帮着授授课及联系蒙童等等。除了平日殷勤探看之外,逢年过节时,该备的随礼也疏忽简略不得。如此日复一日下来,那宿老自会对你青眼相待,再遇文会时便自会对你之诗作大加赞赏,与他人交往或是书信往还时也会刻意提及你的人品及才华,如此以来,你的名声自也会慢慢传播开去,若然能做到这一步,那你即算是从同侪中脱颖而出,成名不远了。至于最终能得多大名声。这却就要看你地才华了”。
“先混个脸熟,再给人抬轿子说好话,然后再找一个靠山侍候他舒服了,再然后才是由他提携着成名,这就是求名的正规路径,孟少兄,我总结的可对?”。
“轿子是何物?”,孟浩然不解的问了一句后。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当然,若是家势贵盛又或士林大家子弟出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若循此路以求成名,那得多长时间?”。
“这却要看你所找地宿老或是引荐者心『性』苛与不苛,若遇着那等心胸宽大爱提携后辈的就快,若然不是纯靠水磨功夫去磨的话,三五年。七八年,甚或十来年也尽是有的,便是花费十年能成名也是值了。唐兄且想想看,一年一年新进文坛地学子有多少?这些人无一不想成名,但最终能成就一些名声地又有多少?这就如同礼部科试一样。参加应试的士子数千,但每年最终能身登金榜地却也不过寥寥十数人而已”。
言至此处,孟浩然扭过头,“所以我适才才会劝唐兄求名之心不可太切。单为一个名字,千载以还,磋磨了多少人,甚或又『逼』疯了多少人?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哎!这本就是急不来,也急不得地事啊”。
一边听着孟浩然说话,缓步而行的唐成心中边迅速转动,看来这文坛里的情况还真跟他以前设想的不一样。并非凭借两首好诗就能一夜之间名满天下的。以前的那些想法还真是太天真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譬如那号称诗书画三绝的王维十五岁即离家赴京,但直到二十一岁上才一举成名天下知,而其之所以能成名并在当年科试中高中进士科头名状元,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有一个极其强力地引荐人——玄宗皇帝的亲弟弟歧王李范;同样的情况是诗仙李白二十五岁时仗剑去国,辞亲远游,这一时期他的诗作已然豪兴揣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