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颔首,再比如不远处那位穿着诰命服侍在内院门口迎客的张夫人……
今晚的客人并不多,且都是唐成的相识,除了从郧溪县赶来的张子文及赵老虎外,另外就是州衙里的录事参军及两个判司,能受邀参加这样的家宴,不消说这都是张子山在州衙里的心腹亲信了。
进士科新进士难考天下皆知,与此同时大家也都知道新进士们虽然开始的时候授官不高,但他们升迁的速度却远比其他官员要快的多。所以在面对进士科地新进士时实不能纯以当下的品秩而论。当唐成迈步走进花厅时,张子文及赵老虎也还罢了,另三人的见礼着实是亲热的很。
“大家都是旧日同僚。这又是在别驾大人的私宅,客气什么”,唐成含笑拱手还礼,过去大半年一直在长安,三品大员乃至郡王爷他也是常见的,有这样的经历熏陶下来,而今再回到金州面对这样的官场酬酢时,唐成举手投足之间实是放地极开。那份接人待物的洒脱虽然说不清楚,但面对他的人却是实实在在可以感受到的。
静静的看着唐成,坐在一边的赵老虎微微点了点头,看来唐成这一趟长安跑得不冤,得了一个进士自不必说,他整个人的气宇比之以前也开阔了不少,以前看着是沉稳凝炼,现在瞅着倒有了那么点儿老练的意思。
看着面前挥洒自如地唐成。那录事参军及两个判司心中的感慨更盛,眼前这人初从郧溪县衙调上来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才多少时候?他就成了这般模样?
从普通的刀笔吏到判司,再到录事参军,进而由金州一跃调入道衙做了观察使的心腹。现在更了不得了,其人竟然跳出山南在长安城里踢腾出了一个新进士,对于大唐数以十万计地吏员们来说难如登天的吏官身份转换对于他而言,竟瞅着是轻松自在。闲庭信步的就跨过去了。
虽然都是吃朝廷饭,混衙门事儿,但一个吏一个官,这中间的区别到底有多大,想想就让人心酸哪!
先是孙使君,再到于观察使,现如今可好,这个分明是出自郧溪县农家子弟地唐成竟然连镇国太平公主的门路都走通了。笑话,这漫大唐官场里谁不知道这几年要想考中进士总得公主殿下发了话才成,今年就二十二个新进士唐成却能名列其中,那背后的意思还用说嘛!
看看眼前举止有度的唐成,想想他这几年的际遇变化,再想想自己这几十年的苦熬苦做,此前三人因受邀别驾私宴而起的兴奋与自得顿时意兴阑珊,他们可是眼瞅着唐成从小吏员发迹起来的。感受尤深。跟他一比。自己这几十年横是活到了狗肚子里了,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哪!
唐成自然不知道他地出现竟让三位旧同僚生出如此多的感慨来,跟他们见礼完后,他便到了赵老虎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喊了一声四舅之后,又向张子文拱手一笑道:“大半年不见,三叔瞅着倒是富态的多了,小侄但看三叔的肚子就知道郧溪县中如今定是盗匪绝迹”。
唐成这声三叔叫得张子文是浑身舒泰,“行啊,就冲你这声三叔,待会儿我就得跟你多喝几觞”,粗豪笑着一拍唐成的肩膀,张子文扭头向赵老虎道:“大哥,你这侄女婿选的实在是好,重情不忘本”。
“他跟你们家那小兔崽子是结拜兄弟,这条变不了,那怕他出息再大,见到你也得规规矩矩叫声三叔”,赵老虎边说边笑着摆摆手道:“今个儿是在张别驾府,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坐吧,都坐下把酒添满了说话”。
一旦开喝,不消说唐成就是最主要的目标,一觞一恭喜,扰攘了好一阵儿之后才结束,随后大家就是饶有兴趣地问他京中见闻,唐成这才察觉出来,感情张子山今晚请客竟然是以他为主宾地。
嘴里含笑说着,唐成心里就开始寻思张子山此举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这新进士一般人自然是看得重,但在一州别驾面前也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张子山又是家宴又是拉赵老虎来作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其实以他跟张相文的关系,张子山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地?
直到那录事参军看似无意分明有心的问了一句话之后,唐成才品位出一点意思来。
“先皇驾崩,今上登基,本道观察使怕是不久就要换人了”,回答到这个问题时唐成也是心酸,于东军可是对他有大恩的,只不过朝局如此,他这观察使的位子的确是坐不长久了。“好在本道修路事宜已进尾声,而于大人重回工部也是夙愿”。
抬头一声长叹,唐成沉『吟』了片刻后接续道:“至于接替之人是谁实不好说,江南东西两道现任的观察使都是韦庶人当日亲点的人选,这次势必也要被撤换掉,这两道乃是江南半壁的重心所在,依着当前地朝局形势,新任观察使必是公主心腹无疑。公主既然占了这两道的人事。山南东道于情于理就该放放手儿,以我浅薄之见,接替于大人出任山南东道观察使的必是今上在相王潜邸时的旧人”,因是座中并无外人,唐成说话也就没什么遮掩。
“唐进士所言倒与别驾大人不谋而合,英雄所见略同,诚然不虚”,听着录事参军的话。唐成看了看张子山,正见着他脸上那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