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州刺史姚荣富。
“先不去驿馆了,继续前行”,唐成上了轩车,姚荣富向车夫吩咐了一句继续后,转过身来道:“你刚见了观察使大人?”。
闻言,唐成回答的很仔细,“衙内公差传话说使君大人要见我后,属下便即刻到了万福楼。出来时正好碰着观察使大人谴来召我的录事,因就随着到了驿馆”。
“恩”,姚荣富的手探上了颌下的三缕长须,“观察使大人召你都问了些什么?”。
“观察使大人问的是田亩之事,先后问了两个地方。第一个是本州下辖郧溪县的黑虎,此地恰与房州交界……”。
“嗯,我知道”,姚荣富打断了唐成的话,若要选择黑虎就意味着通往房州的道路需要由金州贯境而过,这一点他这个使君自然是知道的,“于大人怎么说?”。
姚使君的话问得有些急,此时,你很难从他身上看出“务清简,尚无为”的气度来。
“于大人说要经过黑虎的话,道路会更崎岖,且还要多修出近百里的路程”,唐成只是将于东军的原话复述出来,没有加任何评论。
姚使君脸上刚刚涌起的希望顿时被失【零点看书】望所代替,手中一顿,抚着的长须已是断了一根,姚使君低头看了看那根断须,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于观察还问到那个地方了?”。
“本州下辖的竹山县三官地方”,唐成的目光从那根油光水滑,保养的极好的断须上移开,不等姚使君再问,已接续道:“属下说的是此地山大林密,大量青壮难以,且此地百姓半田半猎,民风极其彪悍”。
“嗯,说得好”,姚使君轻轻将那根断须捻了起来,侧身之间给了唐成一个赞许的笑容,“对你的说法,于观察是如何应对的?”。
“于观察谴了一个小校前往竹山三官实地探看地形,一并还要传见竹山县主簿,至于观察使大人进一步有何举动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事儿非得自己亲自核过才行,观察大人还真是细心的很哪”,虽然说的是赞颂话语,但姚使君语气里的那股子不满老远就能听出来,显然,他将此视之为于东军对自己的不信任。
发了一句牢sāo之后,姚使君一脸和煦的扭过头来,“唐成,不错!你回答的甚好”。
“我是金州衙门的属员”,唐成笑着回了一句,“大人若无别事,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看的出来,姚使君对唐成的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待唐成起身已掀开帘子时,他又极轻极淡的问了一句,“适才召见你时,观察大人可曾提到本使”。
“不曾”,唐成摇了摇头,“于大人只说他现今的心思都在房州的那条路上”。
“好,你去吧!”。
闻言,唐成挑开帘幕下了车,不过他却并未就走,而是退往路边目送着姚荣富的马车去远。
马车上,姚荣富微微将后车窗上的帘幕挑开了一条缝,看着唐成站在路边目送他远去的身影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爷,咱们这是去那儿?”,车夫的声音透过帘幕传了进来。
“到前面那个巷口就折回去,回驿馆”,因着唐成最后那句话,姚荣富心里轻松了不少,虽说他在酒宴上使的推手儿有根有据,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如今的于东军正是最得圣眷的时候。
该顶的也顶了,刚不可久,在皇城混了几十年,姚荣富对这个道理是再明白不过了。只是想到于东军在酒宴上拂袖而去的情景时,姚使君抚着颌下美苒的手一紧,那油光水滑的须发便又断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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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校的马程却快,第二天下午时他便已经回来了,随同其一起到的还有竹山县主簿老许。
只看老许一脸土sè的样子,便知他这趟行程实在是算不得舒服,可怜见的,快六十的人了,几乎是近十年都没再骑过马的人,这次差点没把骨头架子都给拆了。
他来的艰难,面见观察使大人的时间却短,这其中还因为走的匆忙,那小校又没跟他点明关窍,以至于许县尉回起话来就甚是模糊,时令分明是乍暖还寒时候,但他头上的白毛汗始终就没断过。
三官有多少地?多少百姓?这手头又没个文卷的,谁能知道!那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老许自打接任主簿以来就从没去过,而今观察大人巴巴的把自己急传过来问这个,这不是存着心……刁难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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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老许的委屈,昨晚与于观察有过一番长谈的姚荣富在这个下午也是闹心的很。
“东阳你看看”,姚荣富“啪”的一声将一纸有观察使大人亲自具名签章的公文拍在了马别驾身前的桌子上,“钱粮一文没有,徭役额度一个不给,竟然就让修路!皇帝还不差饿兵,咱们这位观察大人还真是杀伐果决的很”。
自打昨天宴会上目睹着于东军给了姚荣富一个没脸之后,老马郁闷了一个年下的心情竟然慢慢的好了不少,而今再看着使君大人有些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