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一样啊。”
芈侧夫人便问她:“如何不一样?”
丫鬟道:“秦先生是家长臂膀,可用之人,但夫人是家长心头好,儿郎生母。”
这两种身份的人怎么会一样呢?
秦先生也不可能替代夫人啊。
丫鬟就非常不理解她的脑回路。
芈侧夫人又一轻叹:“你终不懂。”
归根结底是一样的,下属也好,妾室也好,全是吴贤需要的人,而后者随时可以被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子替代,但诸如秦先生这样的大才,替代他的又有几人呢?
不被需要就容易被抛弃。
芈侧夫人也着实羡慕秦礼。
秦礼能让她丈夫真心实意低头,上赶着道歉哄劝,但她呢?平时在后院小心翼翼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仰仗着丈夫的宠爱过日子。宠爱是她能不能继续住在远离贫寒、饥饿、战乱的安逸窝,不受外头那些雨僝风僽的困苦,享受荣华富贵的关键。
倘若没吴贤,她如今死在哪儿都不知。
平心而论,吴贤是个好人。
更加庆幸的是,正夫人不刻薄,从未亏待过她们。但这是人家正夫人善良大度吗?倒也未必,人家纯粹没将这些侧室真正放在眼中,她们只是后院会行走的美好点缀。
芈侧夫人自哀讥笑。
吴贤显然不知道芈侧夫人这些心思。
他披着一件厚实的狐皮斗篷,冒着风雪提着灯笼去敲秦礼的家门,硬生生将秦礼叫醒,嗯——公肃亦未寝。他借着灯笼的光看清风雪之中的人,惊道:“主公?”
吴贤默默问候了一下这破天气。
“主公先进来吧。”
秦礼好气又好笑。
多少猜出吴贤的来意。
吴贤脱下斗篷,跟着迈入秦礼家中,抬手掸去斗篷沾上的鹅毛雪,双手搓着取暖:“公肃怎么不起炭盆,屋内这般冷冰冰?”
秦礼让人点上烛火。
道:“用文气护体能免严寒。”
吴贤道:“这不浪费文气?”
还耗损心神。
平时没事的时候,谁会刻意这么干?
又不是家里太穷用不起那点儿炭火。
秦礼将火折子合上,淡声回应。
“习惯了。”
吴贤听出他话中不愿深谈的意思,便停下了追问,话锋一转,神色郑重地道:“深夜来打搅秦卿,其实是为了白日的事情。”
道歉的精髓就是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拐弯抹角,久久不入正题只会让人暴躁。
秦礼脸上写满“果然如此”四个字。
道:“主公是来给徐文注当说客的?”
吴贤摆摆手:“不是不是。”
他顿下,从席垫上起身,在秦礼震惊不解的眼神中作揖致歉:“其实是为今日拉了偏架之事……是吾的不是……还请秦卿原谅。”
虽然吴贤没斥责徐解和秦礼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从徐解被天海本土人士声援,而秦礼被气走就看得出来,默认也是拉偏架。
秦礼伸眉:“……主公无需如此。”
吴贤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试图从这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窥探秦礼的真实情绪。
“……那秦卿不气了?”
秦礼绷不住,无奈地摇头道:“主公当礼是什么人了?这种冲突波折是难免的,同僚共事不可能一次争端都没有。这种小事情,礼还不放在心上,只是——”
前面的话,吴贤听了松了口气。
但这个“可是”一出来,心又悬起来。
“可是什么?”
秦礼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他既然选择辅佐吴贤就不能看着他踩坑,只是忠言逆耳,难免会惹人不快,得罪一两个不对付的人。区区徐解,他会怕?
“可是徐文注……”
吴贤小声打断他的话:“文注最忌讳旁人拿徐氏商贾起家的事情说事儿,秦卿今日这番鄙夷商贾之言,少不得被他记恨上,这次也就罢了,往后可不能再说了。”
秦礼的眼神很复杂。
但还是继续道:“礼不是鄙夷商贾,只是厌恶那些逐利却不顾大局的人罢了。”
秦礼也不是多重门第的人,真正落魄的时候,这玩意儿能换来几个干粮?
只是徐解的选择让他动了真怒。
吴贤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讪讪地道:“这未免严重了些,文注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如果真有问题,大义也会示警……文注这么做应该是经过权衡……”
秦礼鼻尖发出一声轻哼。
“这世上从没什么两全之事,过于贪婪的人,终究会被贪婪反噬。”秦礼自然知道徐解不会做出对吴贤不利的事情,但徐解因为沈棠给予的利益,转而改了态度,希望撮合两家关系友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种想法相当危险。
在秦礼看来就是不算背叛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