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陇舞郡够用。沈棠深吸一口气,道:“光是城中接纳的难民便有三千多户,还有陆陆续续投奔的,我就问问你们——郡府登记在册的户籍为何只有九百六十户,还有零有整的报上来?”
好家伙,两千多户都是幽灵吗?
几人还是不吱声,不愿做出头鸟。
一旦做了这个出头鸟,沈棠这边或许会满意,但被得罪的人肯定非常不满意!
沈棠绷着脸,冷厉瞧着几人。
如此僵持好一阵子,沈棠才挥手让他们全部下去。这些都是怕事的老油条,没有大事的时候可以用一用,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决计不能让他们沾手,只会耽误事。
他们不说,沈棠也清楚。
自然是有人趁马匪劫掠的机会,将活人报成“死人”——“死人”如何按人头纳税?别看少纳一个人头的税不多,但这种“死人”多了,日积月累不就多了?这些“死人”还能下地干活,租户让他们缴纳多少的租金就能缴纳多少的租金,因为他们失去了户籍!
此事对谁最有利?
呵呵,自然就是谁干的。
那么是谁干的呢?
自然是家中田产无数的主儿。
他们是田产的主人,但他们不可能亲自下地干活,所以需要吃最少粮食、干最多活儿的人。若不是人不吃会死,最好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人给他们耕地劳作。
沈棠揉着眉心将祈善叫来。
轻声问道:“证据搜集如何?”
不解决田地户籍问题,沈棠这个郡守有名无实。莫说养军队了,她连自己这草台班子的薪俸都发不下去!十乌的国库也不能年年让她逛一回进货,只能坐吃山空。
祈善明白沈棠询问什么。
“有三家借着这次机会清理掉了,手脚做得干净,怀疑不到咱们头上,证据也搜查出来存放妥当。但陇舞郡其他豪绅似有警觉,我等此时也不能刻意引马匪入境……”
这种冒风险的事情不能乱做。
一旦暴露,沈棠的名声顷刻就毁。
毕竟,一郡之长与马匪“勾结”是爆炸性的负面消息。郑乔还是国主,若有人将此事告发上去,沈棠被发配或者再次平调,那就完犊子了。祈善这会儿是投鼠忌器。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完全可以借着马匪之手将这些毒瘤一次性弄干净了。但架不住同僚太给力,又有荀贞和宴兴宁化身乌有的神助攻,永固关的损失降至最低。
攻入陇舞郡境内的马匪数量稀少。
唉,干不成大事。
沈棠狠下心:“那就借题发挥。”
这些豪绅地头蛇坏事干得太多了,早就失去了敬畏之心,其中一部分还想着迎十乌王师过来,好一步登天。欺负前任郡守死得惨,欺负沈棠初来乍到年纪小……
做事未必会清理尾巴。
他们现在就是满头虱子的秃子。
抓个把柄就能借题发挥。
祈善与沈棠的主意不谋而合:“主公的意思——是借着此次户籍彻查动手?”
沈棠冷着脸点头:“对,寻个机会突击检查!将陇舞郡每一块地都筛一遍!这么多大活人,他们是能藏到天上还是藏到地下?有一个对不上,我就弄死他们!”
人口关乎赋税。
隐匿人口便是偷税漏税。
搁在哪里不能脱一层皮!
借着这个由头以及祈善搜刮上来的证据,沈棠这次不打算手下留情,将事情做绝。虽说动作太大会伤筋动骨,但总好过任由腐肉侵蚀骨髓,最后病入膏肓吧?
沈棠还不忘叮嘱道:“这件事情交给咱们自己人去做,陇舞郡原先那些官吏我不放心,派人盯着。若他们有通风报信的行动,那就关起来,回头一块算总账。”
祈善点头:“这是自然。”
沈棠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鼻尖隐约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
她也不想举起屠刀,但架不住有人硬往她的刀子撞,既然如此,何不笑纳了?除了户籍赋税这事儿,还有另一桩头等大事摆在她的面前。眼瞅着开春,结果现实却是——没粮种、没耕牛、没农具、没田地,甚至还没耕地的人……这一年又该怎么熬过去?
十乌的金库是很丰盛啦,但这个节骨眼儿,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家家户户除了地主,谁有余粮?金银珠宝能换来粮食,但价格肯定高,明摆着得不偿失。
沈棠为此也是左摇右摆。
总不能指望林风一人供养整个郡县人口吧?把小姑娘称斤轮两卖掉也扛不住一天。
沈棠春耕言灵再奏效,没有耕地、粮种这些,田地也不可能凭空长出粮食……
左思右想,再不行的话——
她只能另想办法。
例如向以前的老邻居哭穷。
想来吴贤他们对此已经习惯了。
沈棠托腮,漫不经心地想着如何开口赊账,还未想出一个头绪,另一个打击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