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瑜醒来的时候,脑中混乱不堪,眼前一片昏暗,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他勉强坐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或许是察觉到他的醒来,成瑜听到暗处有衣物摩擦的动静,随后一点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让成瑜意识到,如今他身处地牢之中。站在牢门之外的人,他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那人穿着玄色锦袍,衬得肤色更显白皙,眼神一如当年在雪地中初见那般,高高在上,漫不经心。
十年过去,即便他已是成国之王,这人为何还是这般遥不可及。
杜晏见成瑜只是怔怔看了过来,并不开口,以为对方尚未清醒,便主动唤道:“成瑜。”
成瑜身体微微一僵,捏了捏眉心,意识这一切并非是梦境之中:“这是何处?“
杜晏沉默片刻,坦言告知:“鸣凤殿。”
鸣凤殿乃是杜晏还是长公主之时,居住的地方。
鸣凤殿向来皆是原国长公主寝殿,此前属于杜晏,他即位之后,自是搬离此处。而原宁在现在的地方住得习惯了,便也没多此一举搬到此处。
鸣凤殿便就此空置下来,将成瑜秘密囚禁在此处,倒是无比适合。
成瑜低声道:“我竟是不知,鸣凤殿还有这等地牢……”
杜晏觉得此情此景很是诡异,成瑜醒来之后,反应同杜晏设想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同。他只是抬头看了过来,眼神之中,没有愤怒没有疑惑,只是一片暗沉,什么都没有。
“为何?”成瑜问,“那封信中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杜晏眉心微微一动,不明白成瑜为何要纠缠于这无意义的问题上面。
他冷声道:“我说过你不该来。我本就是诱你前来送死,没想到你竟如此轻易就上钩。成瑜,你双手奉上的江山,我就笑纳了。”
说罢,杜晏不再待成瑜有所回应,转身便欲离开。
“原晏。”
杜晏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只是他并没有回头。
“一统天下对于你来说,就如此重要?”
“是。”
“你我朝夕相处的十年,在你心中,没有丝毫值得留恋之处?”
杜晏身形一僵,没有再回答,而是走出地牢,随即掩上了沉重的石门。
直到杜晏从那阴暗的地牢之中走出的时候,小捌才敢再度开口:“你这样对梦境之主,不怕造成心理阴影啊。我总觉得你这么做,会造成新的噩梦来源。”
“不会的,成瑜心性坚忍,能成帝王者怎么会被这种小小的欺骗背叛打倒。”
杜晏停顿一下,随后又像是说服自己一般,补充道:“而且这地牢关不了他多久的。原宁那边很快就发现成瑜的失踪了。”
小捌感慨:“你这反派当得还真是殚精竭虑,一方面要算计梦境之主,一方面又要让人来救他。”
杜晏回头望了一眼地牢的入口,怔怔看了半晌,终是叹气道:“如果有下一个梦境,我真的只想当一个纯粹的反派。”
数日之后,来自成国的使者团离开原国,比之来时少了一人。
说来也是不幸,那位远道而来的使者,在原国王宫之中,酒醉之后跌入井中淹死。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泡得是面目肿胀难以辨认,要不是身上的衣物乃是成国服饰,怕是就要当做无名尸体处理。
这具冒充成瑜的尸体,是杜晏差人从死牢之中找的一名同他身形相仿的死囚。成国那边并不知道自己的王混在使者团之中前来,自然对于一名无关紧要之人的意外死亡,也未追究太多。
又过了数日,在杜晏的一手引导之下,原宁发现了被关押在鸣凤殿中的成瑜。
原宁的反应,同杜晏预料之中一般无二。
她直接闯入杜晏寝殿,甚至连礼都未行,就扬声问道:“兄长,你为何要把成瑜关起来?”
原宁是知道鸣凤殿中那个地牢的,她见杜晏进来行踪不太对劲,时常靠近无人居住的鸣凤殿,便有些好奇。
随后,她趁杜晏上朝之时,摸进鸣凤殿,发现了被囚禁在地牢内的成瑜。
一丈见方的囚室之内,成瑜靠坐在墙角,见她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便一言不发地低头望着地面。
成瑜身上的死寂之气,让原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一心只想着要问清楚兄长究竟意欲如何。
于是,便有了眼下的一幕。
杜晏并未否认,而是冷声道:“此事与你无关。”
原宁此刻完全被怒火控制,有些口不择言:“成瑜他明明,明明对你那般好,甚至为了见你一面从成国赶来……”
杜晏道:“为王之人,要成就千秋霸业,必然要摒弃这样无用之物。”
“在你心中,千秋霸业就这么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然。”杜晏道,“孤尚有政务要处理,你退下吧。”
原宁没有动,而是开口道:“兄长,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