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欢叫亲戚和家里人?因为若是连家人都不肯跟你一条心干事业,那你的这个事业,很明显的毫无吸引力,更别说让外人死心塌地跟着你了。
分散投资,确实可以分散风险,然而,却也把原本就不够强大的力量分得更散了!
这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没有绝对的好与绝对的不好,集中力量,就要承担风险,分散风险,也就分散了力量,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怎么选,却看掌舵的人是什么性格,有多少能力和胆魄,对大局观的把握如何。
“把握宇文氏命运的人,不是你三哥宇文洛生,而是你宇文泰。你的选择,才是决定家族兴亡成败的关键。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无人可以替代你做决定。”
刘益守微笑着说道。
宇文泰沉默片刻,随即微微点了点头。他长得又黑又土,虽然不是很丑的那种,但是面相上看,真的很缺那种“王霸之气”。好比说刘益守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帅,然后就是锐气英武,不似凡品。
可宇文泰看上去就跟田里劳作的农夫没啥区别,要说他以后可以奠定北周的根基,现在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哪怕是贺拔岳,现在看上去都很有些气质和领导能力。而这些在宇文泰身上根本看不到,或者说,他现在或许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受教了,刘都督说的这些,在下会仔细斟酌的。”
宇文泰感激的点点头,拱手行礼表示谢意。
“好了,军务繁忙,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不如暂时就在这里养病。不管什么时候考虑好了,派人跟我支会一声就行了。
当然,让你们离开是极限,那些缴获的东西,还有那些战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你们带走的,明白么?”
放人是因为“道义”,或者可以叫做人留一线,但让对方带走曾经的手下,则是另外一种性质了。无论如何,刘益守也不会去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情。
刘益守离开后,宇文泰将他那几个侄子和外甥叫来,把刘益守刚才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结果那四个人,居然也分成了势均力敌的两派!
宇文护和尉迟迥觉得应该留在枋头城,跟着刘益守一起走,这样哪怕葛荣被灭了,宇文氏也不至于说全军覆没。再过个五年十年,随着刘益守越混越好,自己这边也能跟着壮大!
而尉迟纲和贺兰祥则觉得,要是不回到宇文洛生身边,那对方在葛荣麾下的日子绝对是很难过的,甚至于想办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至于风险,宇文氏自从宇文泰老爹和大哥他们战死后,哪一天不是刀口舔血的?要说风险,没有一天是没风险可以高枕无忧的。
两票对两票,现在局面又回到原点,变得对于宇文泰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到头来还是得他来拿主意。
“你们都下去想想,我也去好好想想吧。”
宇文泰摆摆手,一个人回了卧房。
刘益守没有挟恩图报,也没有说那些大义真理,没有吹牛画饼,更是没有言语威胁,对方只是说了一个简单的事实而已。
当年慕容垂在苻坚手下的时候,也是本分做事,感激涕零的。结果苻坚败亡之时,他立刻就在后方反了。甚至淝水之战的时候,他的行为就很是可疑。
这年头,指望着外姓人给你家出死力气,那绝对是一件十分幼稚的事情。刘益守也没有觉得自己“虎躯一震”,就到了对方纳头就拜大哥的时候。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要好好的思索。宇文泰脑子里,就满是这些林林总总的犹豫不决。
……
当宇文洛生只身狼狈逃回葛荣大营的时候,正在吃鱼的葛荣,差点被鱼刺卡到了喉咙!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不可能!
宇文氏的部曲,是大军中最为精锐的,每一战都打头阵,而且争先恐后士气高昂,这样的队伍,为什么收拾枋头城里的那些人,会栽跟头?
再说了,现在河道已经结冰了啊,周边跟平地一样,没理由不能破城啊!
当他听完宇文洛生绘声绘色讲述了发生了什么事以后,葛荣彻底怒了!
不是枋头城里的瘪三太狠,而是邺城内的北魏官军战斗力太强!邺城不拔,恐怕会寸步难行!
当他下令大军继续围城的时候,却是有很多人来劝说他退回滏水河以北。其中就以宇文洛生为首!
宇文洛生向葛荣提出了三点质疑,每一条都点到了葛荣大军的要害。
第一个就是他觉得高氏兄弟在信都一带活动,甚为可疑,此刻大军全力攻打邺城,他们为什么不带兵来增援?
第二个就是渡过滏水河以后,粮草需要从北面渡河才能送到前线。而这几十万人每日所需的粮草,都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渡河围城,那么天气越来越冷了,后勤如何能跟得上?
最后就是邺城内并无变化,之前无法攻下邺城,现在也很难奏效。只有邺城内部出现变化以后,围城才会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