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栖忠若有所思的说道,萧衍已经六十九快七十了,再过五年驾崩,这个太正常不过了。萧衍对刘益守有恩,将女儿嫁给了对方,形同半子。
所以刘益守造反,等同于藩王造反。这年头,不造反的藩王,那还是藩王么?
听到这话,毛喜默然,原来国家只有五到十年的安稳局面了啊。
“为父已老,假若国家有事,你父我该当官也当过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但你不同,等你出仕之时,弄不好恰逢风云际会,时局动荡。
若是跟错了人,一生都会被埋没。”
毛栖忠叹息说道。
听到这话毛喜一愣,他真没料到自己老爹如此深谋远虑。
梁国官宦世家子弟要当官,有这么几条路线。
第一条是由担任高官的家族长辈推荐,到中枢当个小官,在建康城熬资历,最后混入朝堂。
当然,中枢官员名额有限,这条路,需要后台异常强硬。很显然,毛栖忠和身处寒门的毛氏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所以说这条路很安全,却需要后台跟背景,不适用于普通官宦之家。
第二条是在藩王身边当一个参军、记室、长史类职务,形同幕僚。这样做的坏处,是一旦藩王谋反,等于上了贼船,自身绝对会被殃及。
好处当然也很明显,那便是可以极大的锻炼能力,并接触到政治的核心!一旦藩王造反成功,那就是从龙之臣,可以把家族一口气带到巅峰。
这种事情,就跟抽卡差不多,万一运气好,从一堆辣鸡里面抽出来一个ssr的藩王,比如说当年在荆襄担任刺史的萧衍。那么人生就能直接进入快车道,想不发达都难。
这条路的优点是发达很快,且藩王身边人才少,只要你有本事,想上位很容易。当然,缺点也很明显,造反是个高风险活动,且成功率极低。一旦跟造反的藩王扯上关系,这辈子基本上就毁掉了。
第三条路最好走,当然,上限也最低。毛喜如果没什么大志,也不想冒什么风险,那么他可以利用家族的背景和父亲的关系网,在家乡临近州郡混个地方官当当。
毛栖忠若是能继续往上爬,说不定可以提携一下,将其拉到建康当朝臣也不一定。但以目前朱异办事那种“红包不到手,保你命没有”的架势,财力很一般的毛氏大概是走不通这条路了。
毕竟,到藩王身边当个参军长史什么的,也就藩王一句话的事情。但要入朝廷中枢当官,没有朱异点头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父亲,您这次带我来,该不会是为了……”
毛喜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老爹毛栖忠,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陪伴自己十多年的油腻中年人一样。
那个看上去昏聩无能、被朝廷各种破事磨平了棱角的悲催打工人,居然还有这样的见识,且深藏不露,一时间让毛喜很难接受。
“子曰: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货比三家,多看看也是好的,又不是现在就要作出决定。你整日自比管仲乐毅,闲着不也闲着嘛。”
毛栖忠悠然自得的说了一番话,指着不远处摆着的酒壶说道:“竖子,还不给为父斟酒?”
……
还未秋收,高欢就命窦泰领兵三万,韩轨、张保洛为先锋,从邺城出发,沿漳水向西挺进,攻晋阳门户上党郡!
自古上党郡就是秦赵边陲,兵家必争之地。
窦泰大军从滏口陉入太行,一路并未遭遇敌人,大部队顺利通过狭窄山道,来到壶关县东南一百六十里的羊肠坂,在此地停了下来。
羊肠坂长约三里,形似羊肠蜿蜿蜒蜒,乃是设伏的绝佳场所。
要不要过羊肠坂,窦泰与韩轨等人发生激烈争执。
窦泰认为先派斥候探查一下晋阳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穿过羊肠坂。过了这一段,后续的后勤补给就不好整了,可以说不成功便成仁。
而韩轨则认为,兵贵神速,趁着尔朱荣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急攻壶关,卡着位置才是要点,怎么能在一个小小的羊肠坂这里停下来呢!
最后还是张保洛劝说韩轨,首先窦泰是主将,其次北秀容川与晋阳之间并无多少天险,尔朱荣若是要从北秀容出兵支援晋阳,似乎也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
派一队斥候乔装改扮去晋阳周边侦查一下,看看尔朱荣是不是已经从秀容城败退到晋阳,纥豆陵步蕃到底跟他们打得如何,这些事情都必须弄清楚。
倘若已经开战,那直接穿过羊肠坂即可,若是时机不成熟,又何苦穿越险阻让自己不痛快呢,到时候你还得退回来啊!
不得不说,张保洛的话是老成持重之言。
窦泰让韩轨为先锋,前出羊肠坂探路,发现并无伏兵。于是大军迅速通过,羊肠坂的尽头有山名为羊头山,地势险要。
张保洛带兵屯扎羊头山,扼住羊肠坂的通道,保障后勤。窦泰继续和韩轨前进了数十里,在大王山屯扎。北面不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