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放下窗边的绣帘,走过去整理床铺。她看到那块麒麟玉佩,小心地捧在手中,说道:“姑娘还是别佩这块玉了,仔细丢了。”
夏初岚回头看了一眼,今日挂绳松动,幸好她发现得及时:“嗯。嬷嬷帮我收起来吧。”
“哎!”赵嬷嬷应了一声,连忙找出一个精美的匣子,把玉佩放进去,藏在了多宝架上的一个暗格里。
老爷曾交代过,这玉佩姑娘打小戴着,十分重要,千万不能丢了。她一直记着呢,每日都要检查这宝贝是否安好。
思安帮夏初岚梳着头发,嘀咕道:“姑娘,今日误闯后花园的那位先生真是奇了。明明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奴婢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呢。”
夏初岚想起那男人身上稳健如山,又磅礴如潮的气势,不由问道:“你可看见他跟何人坐在一处?”
“好像是顾二爷带来的。但不像是有身份的人,那些官员全都围着顾二爷转,不怎么理他。姑娘觉得他是什么人?”
夏初岚摘下耳珰,摇了摇头。绍兴毕竟不是都城,这儿的官员没什么眼力,那人的身份尚且不好下定论。
夏家如今风头盛,有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二房和老太太那边还想大肆操办夏谦的婚礼,恨不得将整个绍兴府的名流都请来。
到底是商贾小民,没有远见,不懂树大招风的道理。
夏初岚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夏柏盛还在就好了。
后世的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父亲是大学教授,寡言少语,从小对她要求严苛。她努力读书,终于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在国外的那几年,与父亲偶尔通话也是寥寥数语就挂断。寒暑假赚生活费,没回过国。大学毕业之后,父亲一定要她留在国外工作,她便进了一家跨国大企业,东瑞集团。
总裁谭彦是她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师兄,是个十分有能力的人。
之后工作忙碌,几乎没有闲暇想家,与父亲的联络也越来越少。
可以说,从小到大,她所有事都是靠自己扛过来的。
夏柏盛跟父亲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对原主很宽容,甚至有些溺爱。原主要什么便给什么,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疼着。也许因此,养成了原主天真单纯的性子,被一个才见过几面的男人用花言巧语给骗了,险些赔上性命。
夏初岚至今还会梦到三年前的事,情窦初开的少女与高大英俊的男人私会,看山看海,浓情蜜意。不久男人回了都城,约定半年之内回来娶她。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侯府几个态度傲慢的婆子,说奉英国公夫人之命,替世子接少女过府做妾。
少女想不开,大哭大闹,夜里悲愤之下上吊自尽,被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咽了气。
夏初岚就是在那个时候来的。虽与夏柏盛只做了不长时间的父女,却真正体会到了慈父之爱。
“姑娘,好了。”思安将手中那柔顺如云的长发垂放下来,冲夏初岚笑道。
夏初岚点了下头,起身走到书桌那边,想要取下午的书看,却怎么都找不到,便问赵嬷嬷:“可有看到我下午读的那本书?”
赵嬷嬷摇了摇头:“好像姑娘带出了芙蓉榭,之后便没再带回来。”
夏初岚心惊,莫非是落在拱桥那儿了?这套书是她花了重金好不容易得来的,若丢一卷,她可是要心疼的。
这时,院子里六平的声音响起来:“大公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思安和赵嬷嬷迅速对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夏初岚。大公子这个时候不去洞房,跑到玉茗居来做什么?
院子里有很低的说话声,六平又道:“您不能过去,姑娘已经歇下了……”
“狗东西,你敢拦我?快滚开!”男人拔高声音,接着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像起了争执。
夏初岚听到这,果断地披上衣服,推开门走出去。
“关你什么事!”裴永昭斜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崇明又伸手将他拉回来,索性推倒在地。裴永昭彻底火了,今日受得窝囊气已经够多,撸起袖子就要跟崇明动手。顾行简俯下身子,几乎很轻地说道:“我,是顾行简。”
裴永昭瞪大双眼,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离自己很近的男人。
顾,顾行简?!在他有限的认知里面只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便是当朝的宰相!不会吧,不可能这么巧?虽然宰相被停官了,但据说每日都有朝臣跪在垂拱殿外向皇帝求情,哭诉中书绝对不能没有这位宰相。好几个重臣都称病在家,朝堂上整日里愁云惨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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