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戴在她的手上,不许她拿下来。那串佛珠是方丈为了体弱多病的他在佛前诵经七日才求来的,据说可以固魂。
这个秘密他没有说,因为他自私地把她留下,从原来的世界剥离。但他会用余生来补偿。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头顶印了一个吻。
东方破晓,往常这个时辰他要起身穿衣去政事堂了。夏初岚本能地动了动,伸手搭在他肩上:“夫君……”
“今日我在家,你再睡会儿。”顾行简柔声道。
夏初岚把头埋在他怀里,咕哝了一声,但很快又睡着了。
杜氏一行人快晌午的时候才抵达。一辆马车,却跟着两辆牛车,上面满满当当地放了些东西。夏家这两年的光景不错,夏柏茂虽然做事有点保守,但守业也足够了。
夏初岚迎上前去,帮着思香把杜氏扶下来,两个小家伙连忙跑到外祖母身旁,齐声喊道:“外祖母!”
杜氏高兴地应了一声,一手摸着一个小脑袋:“与过年的时候比,又长高了不少呢。外祖母给你们带了好吃的,让思香给你们拿。”
思香闻言连忙去马车后面找食盒,两个孩子就巴巴地跟了过去。爹爹口味清淡,整个相府都随爹爹,他们便觉得夏家的糕点和零嘴味道特别好。
夏初岚含笑看了他们一眼,挽着杜氏的手臂往家里走:“衍儿呢?不是说要一起来?”
杜氏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正要跟你说此事。他啊,不是在余姚做县令么?认识了原来余姚县令,现在绍兴知府蒋旭的小儿子,两个人整日厮混在一起,我在绍兴都听到了不好的传言。问起他来,他也不想说。这不,一进城就去找蒋舟了。岚儿,我就是怕影响他的前途和官声……”
蒋舟是那届太学的释褐状元,又有枢密使蒋堂保举,留在了翰林院任职。夏衍本来也可以留在都城,但他不要三叔和顾行简帮忙,执意去民间体验百姓疾苦。夏初岚知道夏衍和蒋舟关系很好,亲如兄弟,倒不知蒋家还有个小公子?
夏初岚摸了摸杜氏的肩膀:“娘别担心,等晚点见到衍儿,我会问清楚的。就算我问不出来,也还有相爷呢。”
杜氏惊道:“相爷今日在家?”在她印象里,顾行简一直很忙,就算官员的休假日,他也难得有清闲的时候。新皇比太上皇更加倚重他,很多国策都要他参与才能定夺。
“嗯,枢密使来府里找他,他们正在议事。”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杜氏的住处。相府很大,但人却没有多少,因此很多院子都空置着。思安带侍女去准备茶水,赵嬷嬷等人忙着帮杜氏归整行礼,顾语辰和顾长泽也去帮忙。他们两个虽然出生在相府,锦衣玉食,但夏初岚从小就教他们要多做力所能及的事。因此他们身上一点高门显贵的娇气都没有,长辈也都交口称赞。
原本顾行简看他们小小年纪就要自己沐浴穿衣,自己吃饭,自己睡觉,便有些舍不得。有时两个小家伙发脾气,夏初岚也不理会,还是照旧。顾行简因此向她建议,但夏初岚坚持,她陪伴孩子的时间更多,所以顾行简也不好说什么。
杜氏说道:“岚儿,阿泽和辰儿都长大了,你还年轻,没打算再要孩子?这相府还是冷清了些。趁我身子尚好,可以再帮你带一带。”
夏初岚初为人母的时候,手忙脚乱,着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两个孩子又不要旁人,只要母亲,他们同时哭闹,比一个孩子难带多了。常常把夏初岚弄得崩溃不已。秦萝时常来帮一帮她,后来又有了身子,实在不方便,还是杜氏来相府住了一段时日,才帮着她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期,所以两个孩子也跟杜氏亲。
“这几年我没喝避子汤,小日子也正常了,但不知为何就是没再有身孕,可能缘分还不到吧。”夏初岚也觉得这件事奇怪,后来想想,大概是顾行简年纪大了。反正有儿有女,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杜氏的想法却是多子多福,还特意从家附近的庙里请了求子符带来给她。
蒋堂是来跟顾行简商量大散关一带的边防问题。这几年蒙古崛起,与金国时常发生边境的摩擦,金国没有办法两边兼顾,频频向大宋示好,还希望多在宋金边境开设一些榷场。
枢密院认为开设榷场的同时,也应该加紧修建边防,加大募兵,需要户部拨款,故而向政事堂递交了文书。而中书还没给出答复,蒋堂听闻顾行简好像不是很同意,故而上门来询问。
顾行简道:“中书门下还在商议,尚未给出定论。不过前几年我去兴元府,看到当地的百姓要按期纳赋粮,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因而拿家里的铜钱与金国交换。后来香料工坊兴建,商人往来,他们才有了维持生计的手艺。一个国家,如果连百姓的温饱都无法解决,又谈何抵御外族?因此我个人才没有赞成。”
蒋堂仔细思考了一下,也有些动摇了。又谈论了会儿政事,他想起另一件事,对顾行简说道:“前几日我见到族兄,说起一事。族兄有一庶女,年方十六,因儿时染病,半边耳朵丧失听力。她平日爱穿男装,因而旁人都以为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