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燎亮夜空的晚上,金甲将军领着手下的兵,夺了战马,从城东冲杀到城西。像一柄尖刀,直直破开他们的防护。
冲天杀声震破了城墙,突厥人的惨叫声与哭嚎声不绝于耳。
古有张辽八百人冲阵,破了孙权十万大军。今有天策上将三千骑兵杀得突厥人胆寒,大破定襄城。
突利可汗瞳孔震动,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幕。大羽箭若流光,擦着他耳侧射过,身后一位突厥勇士的身体被贯穿,钉在城墙上。
哪怕放他们回去,在李世民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敢造反吗?
李世民倒了两碗酒。
酒布扯开,酒水倒出,飞入大碗中,溅出的水珠沾湿他能弯弓搭箭的手。
那双黑眸紧紧盯着突利可汗,咧开的白牙闪锐着天策上将的傲气,“朕敢放你们回去,你们敢回去吗?”
“回去建起一座座城池,亲手搭起你们的住所。这和定襄城不一样,以往,你们有城池,但是随时可以舍弃,现在的城池,有田地,有粮食,或许有茶树,或许有商队前来,带着一个个茶饼,一卷卷丝绸!”
“以前你们没有盐,会有商队带过来,以前你们没有米面,会有商队带过来,以前你们大口吃白肉,没有多少调味品,也会有商队带过来。朕,会让你们和也过上好日子。但是,你们需要保护好城池,保护好商队,从纵横漠南,来去如风的骑兵,变为守城的兵卒。”
“你们——”
“敢吗?”
突利可汗好像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不就是抛弃骑兵的优势吗?有什么不敢。
不就是守着城池,化作大唐北方对外的屏障吗?有什么不敢。
他们要有田地了!
草原上的人最敬佩那些勇士,突利可汗胸腔被激起豪气,他拿起一碗酒。
“敢!”
碗与碗的碰撞声清脆地响起,酒水晃荡出,泼在桌面上,更多的酒水灌入喉肠。
“当——”
李世民将喝完酒水的碗摔在桌上,大笑着:“好!突利,后日,朕就派人护送你们回草原。今年建好城,明年大家一起春种秋收!”
不是一座两座,是屹立在漠南之上,可以守望相助的几十座城池。
会很辛苦,但是突利可汗不觉得难过——再难过的日子,能有以往游牧时难过吗?
今年多搬两块石头,多磊一个屋子,明年就能多住进去一户人!
突利可汗带着一脸兴奋的族人们走了,开门后,突利可汗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那绿衣女子在的地方。
女子瞧了他一眼,唇角似乎带起一抹笑。
随即,这女人凭空消失了。
突利可汗身体僵硬成了一块肉干。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
没有!
没有!
没有!
只有一株大树,安静地长在酒楼中央。
风吹过,树叶轻晃,阴阴的风也好像在抚摸着他的脸颊。
且惊且惧之下,有什么滑腻的东西蹭了一下他的小腿。
突利可汗牙齿格响,没注意到是一根小树藤消无声息缩走,他转了身,走路的步子比往常快了一倍。
其他蓝突厥追得辛苦,待走出一条街,没等他们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他们可汗再三吩咐:“不要有别的心思,你们谁胆敢回去后起别的心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而李世民,在门扉打开时,瞧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影。
“承乾?”
外面很冷,李承乾被开门时猛然冲出的气流冻得生生打了个哆嗦,脸蛋泛起润红。
然而,皮肤是受冷的,胸膛却是火热的。李承乾小跑进来,带着满满的疑惑,“阿耶,你为什么要给突厥人那么多东西,他们是敌人!”
山鬼轻笑出声。
李世民有些尴尬。
李承乾:“阿耶?”
此时突厥人已经走远了,李世民干咳一声,拍拍李承乾的肩膀,拿出父母忽悠孩子的万能大法,“你还小,不懂这些,长大可能就懂了。”
吃惯了精心调味的美食,还能回去忍受水煮白肉,或者简简单单放盐巴的牛羊肉?
穿多了丝绸衣料,还能回去穿野兽皮和羽毛做成的衣服?
住久了城池,习惯了一个稳定的住所遮风挡雨,习惯了种地囤粮,还能再回去过秋天不去抢掠,就活不下去的日子?
还有商队。
一切有中原生产物资,他们只需要种地,养牛养羊,待到商队过来,就能换来茶叶盐巴布料。
习惯了商队的便利,还会去学习怎么制盐纺织?
而且,有商队过去,他们还会不尽心学习大唐官话吗?不学习也没关系,朝廷下令,不允许商贾用突厥语跟他们交谈,也不允许漠南再响起突厥话。他们为了买卖方便,自然会去学习。
当一个地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