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
他是关心朕他是关心朕他是关心朕!
他没有内涵朕浪费衣物他没有内涵朕浪费衣物他没有内涵朕浪费衣物!
始皇帝闭了闭眼,又将蜂蜜水一饮而尽,甜味从舌尖蔓延到喉咙,让始皇帝心情好受了不少。
然后,儿子又给他倒了满满一杯蜂蜜水,“阿父,喝水。”睁眼看过去,那张笑容一如既往地纯良。
始皇帝:“……”喝了两杯了,有点喝不下了。
扶苏:衣食住行……衣,食,行都关心过了,只剩下住了。
“阿父奔波劳累,不若去沐浴一番,洗去辛劳?”扶苏目光慢慢坚定起来:“儿给你搓背!”
“……也不必如此。”
始皇帝有点窒息,又有点熨帖。“你有心了。”
“子伺候父,天经地义。”扶苏半点不含糊地就要起身,嘴里还很自然地说:“搓背时,我们聊一聊国师的事情?”
这样,够委婉,够商量了吧?
始皇帝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国师的事?”他的唇角一点一点收了回去,抿平,“你想说什么?”
扶苏默念:委婉……委婉……
“我觉得她的话术还是很厉害的,能骗到阿父,若阿父看重她,不如收到身边作女侍——”扶苏停顿了一息。
要委婉!
“……阿父认为如何?”
始皇帝压抑着怒火,“滚出去!”
扶苏愕然。
扶苏默念着:不要顶撞,不要硬着来……
“儿知道了。”扶苏露出一个微笑,转身就走。
始皇帝:“……”生生将那口气噎了下去,噎得心口疼,“滚回来!”
扶苏顿步。
始皇帝:“都下去。”
宦人立刻低眉垂眼,随着其他宫人,不发出一声声响。
待大门被关上,殿内只剩下他们父子后,始皇帝道:“说吧,关于国师,你又有什么高见?”
语气明显不对了,然而扶苏从小到大就是个头铁的娃,别人不敢说的事情,他上来就是一句:“骗子又怎能当阿父的老师?”
始皇帝忽然就平静了:“嗯。”
扶苏惊讶了一下,阿父今天居然没有反驳他的反对意见,难道,阿父也觉得那是骗子?
是了,若不是骗子,阿父在得知典礼停了之后,就会来信斥责他,并且让奉常继续准备。
两人对视了好几秒,始皇帝脸上特意升起了疑惑,“然后呢?”
扶苏眨了眨眼睛,“然后?”
什么然后?
始皇帝似乎颇有耐心地提醒他,“然后呢,你有什么证据,说她是骗子?”
扶苏懵了。
别的事情还好,对方冒充神仙这事,还要他拿出证据吗?这和让他证明昊天上帝存不存在,有什么两样?
始皇帝:“没有证据,在秦律是诬告。”
扶苏:“……”
从小学儒学,纯善的扶苏公子“腾”一下羞红了脸,“阿父……”
始皇帝声音陡然冷漠:“称陛下。你如今是以臣子的身份和我说话。”
“陛下。”扶苏卡壳了好久,才调整好情绪,认真道:“陛下,若是这世上有神仙,听说楚国祭祀东皇太一,祂是楚地至高神,那为何楚国被灭,楚王负刍被俘,都不曾见东皇太一出手呢?何况,哪怕,那位真的是神女,孔夫子说过:敬鬼神而远之……”
始皇帝语气淡淡:“孔夫子亦说过: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
耳边炸响这句话,扶苏瞳孔一缩,绯红之色便从面颊蔓延下了脖颈,“这……”
始皇帝:“孔子四绝,为何?”
扶苏下意识对答:“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那么,扶苏,告诉朕,你做到了哪一个?”
毋意,做事不能凭空猜测主观臆断。
毋必,对事情不能绝对肯定。
毋固,不能拘泥固执。
毋我,不要自以为是。
扶苏睁大眼睛,竟有些不知所措,“我……”
始皇帝对此视而不见,狠下心来,一定要给这被儒家教歪的儿子掰回来,“孔夫子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始皇帝站起身,高大的影子直接将扶苏笼罩,如鹰眼狭长锐利的双目冷冷凝视他,“朕像个君主,你呢?你像个臣子吗?肆意修改君主指令的臣子?怎么,以后还要像信陵君一样,窃大秦的虎符去救别的国家?”
案上用来划去竹简错误之处的刻刀被他的袖袍甩落,铿锵一声,在殿中摔出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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