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声音转冷,“你今日的话太多了。”
已然致仕却还驻足京师的前兵部尚书刘大夏,一直低眉敛目,默不出声,此时缓缓睁开眼睛,扫视众人一番,道:“晦庵所言正是,去奸除佞,须从长计议。”
朱厚照摇了摇头,“她不同,在她的怀里,朕觉得温暖、舒心,那种感觉从未有过……”
刘大夏干瘦的面颊得意地抖动了一下,看向老神在在的王岳,“内相,你那里布置的如何了?”“未雨绸缪,那帮人的一举一动也在咱家眼里。”
夏皇后心中正在默诵着女官教授的宫中礼仪,纠结该如何与皇帝合卺,未想皇帝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这都什么时辰了,别回去了。”
司礼监徐智倚门而立,闻言不怒反笑:“张公公若有兴致,咱家为你摆酒消气如何?”************秋日暖阳,清风徐徐。
“今天猎了些什么?”
名唤孙洪的太监一脸忠厚之色,闻言并不多话,只是躬身道:“遵命。”************坤宁宫内,红烛将尽。
小宫人回道。
王鏊笑着施礼,从身后从人处接过一个漆盒道:“内相请了,前番经筵之时,陛下问及老夫家乡野茶,并蒙恩赐名”
夏皇后心中忐忑,难道便要一人枯坐天明。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你个倒霉孩子,结婚日子不睡老婆,拉着二爷算怎么意思。”
“张公公,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啊?”
张忠更恼,森然回身,煞气凌人道:“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看你老子的笑话!?”
碧螺春“,进献陛下。”
小皇帝轻抽慢送下,夏皇后眉头渐渐舒展,下身创伤痛楚似乎减轻,柔弱娇躯也轻轻扭动。
“哈,朕忘了,在母后那里你的面子大。”
王岳面色古怪,“此时陛下不在宫中,而在”
“丁大人有事请讲,无须客气。”
丁寿喟然,以他的性子,早想把张恕这老家伙给办了以报仇雪恨,可虑及瑞珠等人,又下不得这狠心,借种而生,岂不是要受尽世人白眼。
张忠瞪着眼睛看着孙洪出了房门,胸中火气越来越旺,抬腿将桌桉踢倒,随后疯了般将手边物件摔个粉碎。
“用不着,朕晓得怎么做。”
听完丁寿述说,朱厚照脸上充满失望,幽幽道:“这么说,她搬走了,大同!对,朕去大同……”
“这……这都是何人,闲杂人等直入禁中,皇家体面何存……”
“皇后娘娘……”
王岳伸手接过漆盒,不禁赞道。
红罗纱帐内,夏皇后瞧着皇帝身影消失不见,两行珠泪挂在如玉般的粉面之上,汩汩不息……************乾清宫暖阁内。
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害羞的缘故,朱厚照面色通红,“你喜欢便送你了。”
“这银子是锦衣卫那冤大头的,你替那小子省什么?”
白少川不再多言,退至堂下,扭身而去。
张忠斜坐在黄花梨翘头书桉后,冷眼打量着一旁查看账目的孙洪。
张永上下扫视了丁寿一番,“丁大人可是担心张忠在其中上下其手?”
堂堂大明皇帝陛下冒充工役偷出皇城,宝贝儿,亏你也能做得出来,丁寿挨着朱厚照靠墙坐下,“皇上,臣知道您的心思,不过……有些事也得挑个时候……”
“这……这是……”
知道了“便搪塞而过,如何使得?”
王岳用绢帕轻轻拭了拭唇角,嘿嘿笑道。
刘阁老毕竟七十多了,一口气说到此,润口嗓子,打算继续,忽听左班靠后有一人道:“刘阁老之言,下官不敢苟同。”
张忠并未看眼前的账册,而是一手将其合上,脸上满是笑意道:“老孙,你虽是年初在乾清宫升的太监,可毕竟是从御马监出去的。”
张忠对孙洪的态度很是满意,继续道:“这里面的道道,你知道,我知道,宫里人都门儿清,万岁爷也是体谅下人的,所以……”
朱厚照酒意上涌,眯着惺忪醉眼,看着帐内佳人玉姿秀容,大着舌头嘻嘻笑道:“刘……刘姐姐,你今晚好……好美,怎么清减了许多?”
“王子衡乃气学门人,对天人之说见解与我等偶有不同,木斋何必与后进做意气之争。”
震泽先生念头通达,性情高洁,虽说未如廷推荣升吏部正堂,略有抱憾之心,但他自觉官场资历本就不比焦孟阳,倒也不至耿耿于怀。
“微臣去讨这道恩旨,就说陛下要亲手为太后打几个野味补身子。”
王廷相向御座跪拜,恭谨言道:“与其敬天,不若勤民,伏请陛下摒鹰犬,停骑射,节财省役,以宽民力,进贤去佞,振奋朝纲,赏功罚罪,匡正法纪,则万民之幸,大明之福。”
朱厚照呆呆看了一眼丁寿,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