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世间多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丁佥事何必为此事郁结于心。”车霆意味深长地看了丁寿一眼。
“辛苦了。”丁寿点头,看了看外边天色,略带讶异问道:“这时候城门开了么,你是怎么进城的?”
比起挂着右都御史外放的刘宇,车霆的副都御史低了一品,索性丁寿直接用督抚的别称,省得唤人“都堂”让人以为在刺激他。
“你等所作所为,的确有些犯忌,但事出有因,就冲能为乡里安危对锦衣卫拔刀相向,便有可恕之处。”丁寿站起,拍了拍郤永肩头,“你随我来。”
痛定思痛,引以为鉴。满清绝对吸取了明朝这方面的教训,凡是没事瞎几把编的,都拉出去砍了,康雍乾三朝,杀得尸山血海,大清皇帝,代代圣君。
“车霆此举虽有不妥,但毕竟是封疆重臣,若是妄起争端,怕是朝廷多事,坏了刘公公大计。”刘宇抬出刘瑾,希望打消这个愣头青的拍脑袋主意。
“可他身后靠山都是阁部重臣啊!”想想那几尊大神,江彬嘴巴有些发干。
刘宇此时哪有心情看那些东西,挥挥手让他下去。
“难道大人肯放我等一条生路?”郤永有些不敢相信,虽说抱定必死之心,但是能活谁愿去死。
《明史》编纂从康熙一直到乾隆,清朝皇帝多次下令修改,乾隆甚至专门写了一篇文章来驳斥万贵妃谋害怀孕诸妃的说法,可笑的是这种连满人都不信的荒唐之言到了如今,成了史学界正统材料,好吧,大清表示:你们赢了。
************巡抚衙门后堂。
丁寿嘱咐声“别伤了人命”,就若无其事地闪到了一边。
丁寿拿起一坛酒,递给郤永,“敢喝么?”
革儿孛罗疑惑地摇了摇头,让二爷好不失望。
丁寿故作惊讶,道:“将军想为花当大人讨都督官职?可按照朝廷惯例一向是降等袭职啊?”
车霆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曾在锦衣卫经历司任职,这个车霆的来龙去脉你晓得多少?”
钱宁听得破空声响,想要闪避却是不及,只见眼前一花,丁寿已挡在他的身前。
“下官喜好宝马良驹,听闻朵颜此来带有数百良马,想求得一匹坐骑。”
肉是正宗蒙古烤全羊,酒是宣府佳酿“刘伶醉”,吃喝兴起,你哼一段蒙古歌谣,他唱上一段梆子腔,反正唱的什么互相也听不懂,傻笑着继续灌酒。
丁寿低头思索了一番,抬首笑道:“这么说这些好马都是朵颜各部拼凑而出,并非将军独有,那这讨封之功怕是难以独占了。”
刘宇无奈地接过塘报,破开火漆,抽出来信一看,先是一惊,随即狂喜,大笑着在原地转了三圈。
钱宁点头称是,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车霆,字震卿,成化辛丑科二甲进士出身,与今礼部侍郎王华同年,内阁谢迁为其房师,其执法甚严,性质直,不拘小节……”
************狭窄的柴房内,郤永与手下四散坐在地上。
白花花的银子晃得郤永眼花,结巴道:“大……大人,标下受……不起,当日也是罪有应得……得……。”
“大人谬赞,卑职养父兄弟几个俱是女真人,自幼随他们几位习得几手箭术,让大人见笑了。”钱宁躬身回道,面上隐有戚色,瞧来他们父子感情当是不错。
逃过一顿军棍的郤永等人在中庭跪倒,心中咬牙切齿的骂着自家老大:“谢军门隆恩,谢丁大人海量。”
“督公那里我自会去信说明,如今朵颜使团已经启程,此时上本,可有人证相佐,还请都堂大人早下决断。”丁寿长揖言道,他如今身份尴尬,由他牵头必会落人口实,本想着与刘宇都是一党,这又是宣大总督管辖之事,举手之劳而已,没成想这老小子推三阻四,忒不爽快。
钱宁继续说道:“其在平凉知州多有建树,遂迁为陕西布政使司右参政,时任都御史巡抚陕西的杨一清改善西北马政,命其为陕西苑马寺卿,出力颇多,经由兵部刘大夏荐举为副都御史巡抚宣府。”
楚楚赞道:“老爷之言大善,国朝百余年来未有因文字获罪者,先帝时又曾颁《问刑条例》,不因言杀人载有明文,岂可因一车霆而开此风。”
瞧着老父愁眉不展,刘大小姐也跟着愁肠百转,轻抚刘宇肩背,想要开解,却无话可说。
“如今蒙人都已走了,咱们也该走下一步了。”丁二爷如今箭已上弦,容不得摇摆不定,此番谋划车霆的消息一旦泄露,怕是车巡抚的亲友故旧绝不会给他好过。
刘宇仰天大笑三声:“车震卿,丁寿,宣府留给你们两个折腾吧,老夫不陪你们玩了……”
革儿孛罗一把握住丁寿双手,激动难以抑制:“大人此话当真?!”
听了郤永的话,丁寿眉峰尽展,“有点意思……”
“朵颜的这帮人真是能吃能喝。”宿醉醒来的丁寿将敷在脸上热手巾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