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和你说谢谢的。\
很多年以后,沈添青常常会想起这一天。
但那年时絮却被谭檀看中了。
我要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就好了。
沈添青的脸都僵了,大悲大喜不外如是,她看着土豆片,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削成了一片片的。
五官也就这么一双眼好看,其他都很平平。
时絮在剧组的风评很好。
那个法式餐厅的装潢有点昏暗,沈添青坐在侧边,台灯看上去都很奢华。
这个电影的片酬拿到,她最后那点尾债就能还完了。
时絮还没说话,沈添青又说:“我不会烦你的。”
回去的时候她们又经过了那个伞铺,时絮走在前面,沈添青问那个老板:“这把黑的,和她买的那把,还有一样的吗?”
谭檀才惊觉坏事,冲进来道歉,她把妹妹拉倒自己身后,正好后台还挂着时絮的海报。
算了。
时絮算倒霉的,被人问起来又很直爽,一句人生起落就绕过去了。
时絮没和沈添青说话,她自己一个人逛也挺高兴。
伞其实也没怎么用到,特别是时絮点的那把,正片里没出现过。
意味着她能喘口气,以后无论做不做演员,都能不背着重担往前走。
时絮喝得面不改色,她酒量很好,基本没人喝得倒她,剧组的大人经常聚在一起喝。
她的确不烦人,拍戏的时候是,乖的很,ng了也不会闹。
说到底她就是个普通人。
沈添青吸了吸鼻子,她的嘴唇还有点干,感冒的鼻音有点重。
时絮笑着说,她洗完澡后没化妆,只涂了唇膏,说话的时候嘴唇开合,都让人想多看一眼。
今晚约对方出来本来也很忐忑,这种差不多与世隔绝的小镇压根没人认得出明星。
沈添青今天才算正眼看清她的模样,发现这个小场记长了一双细长的眼,有点浑然天成的妩媚。
被开发的很好,五星级酒店,出行方便。
小场记却觉得时絮看着挺可怜的,一路坐车到飞机到这镇上,时絮都一个人拿着行李,也不麻烦人。
沈添青看了一眼,觉得很像这部剧石湾的颜色。
“你的眼睛小猫一样,圆滚滚的,你姐姐的往上飞你知道吗?她和我道歉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恐怕在时絮心里,只有姐姐才是绝世无双,我就是那个凑数的。
“爸妈爱你,就很好了。”
沈添青以前旅游都是出国,或者是跟爸妈在境内的著名景点。
不像这个小镇,交通不便,只有招待所,水壶爬满水垢,都要自己拿新的烧。
她本来是想跟时絮聊聊人生再聊点别的,做点什么。
吃公款啊你。
时絮在前面等她,沈添青小跑着过去,街上纸伞凌空,有点像一个梦。
剧组的演员长得漂亮的是基本,但是直人夸也就夸颜色好,脾气好。
作为同事,沈添青已经比时絮之前相处过的好太多了。
时絮拎着一把青色的伞,伞面画了几朵白花,“就要这个。”
这些没有法律能管。
“也是。”
她甩开沈添青的手,站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助理有点闹心。
时絮那天穿的什么衣服,沈添青以为自己不记得,但是后来却总能清晰地记起。
造型跟她卸了一半的也能对上。
因为混了不少年,小场记看人脸色的能力倒是一流的,她也知道沈添青在这个剧组的分量,觉得犯不着为了一点好感跟女主角闹不愉快。
可是公孙芜再也没见过她的师父。
时絮这人跟人亲近的时候那点话痨属性拉满,夸人能夸得人招架不住。
加上她入行以来一直没什么绯闻。
时絮努力地想要纠正自己对沈添青的态度,但是她做不到回到以前。
哪怕她再豁达,也是有怨的。
时絮:“那就坐吧,这么大了还喜欢哭?”
还有人给时絮介绍对象,时絮都给推了,说会耽误别人。
老板找了好久,“黑的只剩你这个了。”
许多年后,沈添青也这么想。
她说的是这条街。
到被对方伤害,到这个地步,时絮却依旧会对跟姐姐有一双相似眉眼的人一起出游。
时絮递给沈添青:“拿着。”
撑着伞孤身一人长大了的公孙芜在黄昏雨里,撑着伞身影渐远。
“诶,这是怎么了?”
她问,酒用塑料杯装着,灯下的酒是褐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