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腐朽的回忆中,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司婳下意识回头。
司婳明白,对方这是在提醒她早点回归,但她很清楚现在不是时候。
从榕城到景城,过去这么多天,司婳第一次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快乐。
看来不是路灯原因。
司婳言言简意赅把李元洲的事情告诉他,“我现在正带着孩子去医院。”
近两日他们都发觉司婳情绪低落,心里藏着无法疏通的事情,又不能跟旁人诉说。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司婳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做事都会经过考量,就好比现在。
那副历经波折的珍珠耳环最终还是被司婳留下,保存在首饰盒中,只是再也没有佩戴过。
自然弯曲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扣了两声,言隽问道:“听说过水星凌日吗?”
成果不尽如人意,司婳放下画笔趴在那儿,晚风轻拂过脸颊,她慢慢的闭上眼睛……
“叮铃铃——”
明明想要摆脱曾经带给她痛苦的人与事,实际上却一直被过去束缚着,哪怕离开那些人、离开那座令人悲伤的城市也于事无补。
那个男人穿着单薄的衬衣,长袖挽起,正蹲在地上完成最后一盏灯的工序。
榕城。
言隽笑着摇头,这才解释,“准确来说,我的母亲才是这家咖啡店真正的老板。”
刚还说一言一行都礼貌到位的男人忽然之间变了个样,将她拉出咖啡厅,一步奔向海面。
男人侧身站在前方,左臂弯曲呈90°,修长的五指微微张开。右手在后方轻轻摆动,五颜六色的泡泡从掌心飘出,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晶球漫天飞舞。
前路失去夜灯照耀,只看到一片漆黑,司婳有些失望,“灯还没修好啊。”
对面的男人嘴角上扬,放下见底的咖啡杯,“走,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贺延霄语气微顿,不急不缓的道:“马上就是元旦新年,刚好把手里的项目处理完。”
司婳将生病的男生送进医务室,校医检查之后,当即建议把孩子送去医院。见校医严肃的模样,司婳不敢耽搁,赶紧带着孩子去外面打车。
“谢谢。”司婳轻声道谢,拿起夹子将提前备好的方糖放在咖啡勺上,勺子顺着杯壁沉下,立起勺子在杯中轻轻搅拌,避免碰撞杯壁发出声响。
“我们不是……”
难得看见言隽被一个小孩逼得窘迫词穷的模样,司婳忍俊不禁,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言隽,你真的骗人了。”
“……好啊。”稍稍犹豫片刻,司婳同意了他的邀请。
简单的动作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品味休养,两人没有刻意去表现什么,很多习惯已经融入骨子里,保持礼仪在他们看来是一件理所应当的平常事。
“还挺好看的……”
“暂时保密。”他神秘一笑,视线从路灯上离开,继续向前行。
介于明亮大门与朦胧路灯之间,言隽注视着她的眼睛,诚恳发出邀请,“我正在计划一次雪山之旅,不知司小姐是否愿意与我同行?”
“阿延……”
女孩的梦呓听不真切,言隽倾身靠近,小心翼翼的替她盖上毛毯,挡去窗外的风寒。
心里话脱口而出,司婳回过神来,当即楞在那里。
没办法,谁让言隽厨艺高超,做出来的美味佳肴令人上瘾呢?甚至不用言隽邀请,她自己都忍不住凑过去。
“你们是一家都来滨城当老板了么。”司婳不经意的开起玩笑,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那天之后,言隽又离开了滨城。
大门是欧式双开铁栏,周围的护栏全部涂白,地面铺着红色防滑地板,延伸至内部。进去后,司婳才发现里面比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回去后,她又把画板搬出来,放到阳台,望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执笔作画。
幸好,李元洲的病不会危及性命。
“有!”司婳指着衣服上还未消失的水印,义正言辞的控诉道:“你骗我说自己会魔术!”
她不知道言隽为什么比自己还清楚学校的规矩,但雪山之旅的邀约,有些心动……
“你看。”
大意了,刚才在来的路上她居然还想着请客当做回报!
“这样啊……”真可惜。
言隽放下手,故作神秘道:“一点小魔术。”
并非所有孩子都能懂,但总有几个天赋高的在认真学,她的辛苦不算白费。
在外面吃过晚餐,两人一前一后直接进了自己房间,这也是司婳住在这里觉得自由而不会尴尬的原因,因为他们都默契的不会打扰到对方。
听出她话语中的遗憾,言隽抬头看了一眼路灯,以视觉计算路灯的高度,忽然开口:“我知道了。”
言隽不在,或许已经离开。
司婳看到门牌,上面写着艺术字体:mercury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