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州,位于长江南部。
若是按照地理位置来算,这里就相当于是长江南岸的扬州。
只可惜,因为扬州的存在,这里并没有受到水路大举开发后所产生的红利。
甚至还因为近年来扬州地位的崛起,导致大批商人出走,直接跨过长江跑到扬州去做生意。
这也就导致,润州并没有因为地理位置变得越来越好,反变得越来越糟。
而如今战争又在这里爆发,更使得本就生活窘迫的百姓,落入水深火热的境地当中。
数千润州兵被困在润州城中,士气十分低落。
他们看不见胜利的希望,更看不见逃出生天的希望。
他们已经在这里死守了三天了,却依旧看不见援军的影子。
士卒们心里都充斥着一股绝望。
仿佛下一次,叛军就能攻破城池,将他们全部斩杀。
一名穿着校尉甲胄的小将走到润州县令朱谷的近前,拱手道了声:“大人。”
朱谷望了眼前方的叛军联营,不由叹了口气。
“天下太平,粮价稳定。”
“甚至连之前最穷的陇右道,如今都开始渐渐富裕起来了。”
“百姓们能吃得起饭,能穿得起衣裳,还不用遭受外敌的侵扰。”
“难道,这样的生活还不够好吗?”
朱谷看向身后的小校,道:“你说,我们生活都这般好了,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要造反?”
“这……”
小校苦笑一声。
“大人,您问我,可就真是问错人了。”
他道:“属下只是一个粗人,不懂这些。”
听见这话,朱谷笑了。
他道:“跟我,你还有什么不能畅所欲言的?”
小校抿了抿嘴,道:“其实,属下真的也是不能理解这些。”
“我想,说到底就是他们不知足吧……”
小校道:“他们觉得是朝廷亏待了他们,太子殿下亏待了他们。”
“不知足,亏待了他们,说得好……”
朱谷扶着城墙垛,慢悠悠的说道:“可这帮家伙好似就没想过,他们凭什么受到礼遇?”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动不动就用造反胁迫朝廷?”
“难道,就是他们动不动去跟太子殿下耍阴谋诡计,甚至不惜派出刺客去刺杀太子?”
显然,朱谷说的并非是这些明面上的叛军。
而是幕后那些支持这些叛军,甚至是暗中领导这些叛军的世家。
“我真是想不明白,这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多的傻子。”
“难道他们就真的不知道,参与造反是抄家灭族的罪过么。”
“难道他们就真的不知道,他们这几万人,只是朝廷大军一走一过之间就能消灭的么。”
北漠突厥数十万大军如何?
吐谷浑数十万大军又如何?
东北三番以及高句丽又又又如何?
哪一个不是被大唐打到了亡国?
朱谷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难道都是浆糊吗?
就算是浆糊也能看清楚当下的形势吧?
“几万人就想跟大唐作对。”
“甚至还敢大言不惭的叫嚣着要跟着那个在蜀地造反的蜀王一起诛杀太子。”
朱谷摇头道:“痴人说梦,也真就不过如此了。”
“大人说得对。”
小校也坚定道:“朝廷不会放弃我们,援军也一定会到来。”
“没错。”
朱谷看了那小校一眼,道:“我们也一定能活下来。”
最后这句话,说起来更像是自己安慰自己。
如今已经三天过去,可是却连援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过,他们都明白,援军肯定会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且,他们也明白,援军到来的时候,自己真就不一定是否活着了。
接下来,朱谷直沿着城墙继续检查各处的城防工作。
之前的一战,几乎让润州的可用之将全部阵亡。
所以当下在润州城内,不论是军事政务都是朱谷一肩挑起的。
先前也说过,大唐的管制与其他朝代不太一样。
在大唐初期,哪怕是县令这类的文官几乎皆是‘文能提笔做文章,武能拔刀上战场的。’
这几日叛军攻城时,他每每都亲自登上城头拔刀叛军激战。
他这样的行为,自然也是让他在士卒心中建立了威信。
同样的,数千士卒现在都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也是士卒们能在近十倍与己方的叛军作战三日后,还没有彻底崩溃的原因所在。
而就在朱谷安抚着士卒,检查着城防之际。
城外咚咚咚的战鼓声忽而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