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个项目的实施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常连山自然知道这个项目如果落实下来带来的好处,但是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任何政绩都不能以牺牲百姓的利益为前提。
尚官不说话了,周波这时道:“常省长,我能不能补充几句?”
常连山对这个市委副书记的印象很深,一来他是骆宾王的女婿,二来当初在周波的任命上,据说书记办公会上并没有得到意见上的统一,而后来在常委会上表决的时候,省委副书记梅祖冲还保留了意见。三来是周波在经济方面的突出成绩。如果说陆渐红和刘翔是发展劳规划的制订者,那么周波就是切切实实的修缮者和执行者。
不过周波并不倨功自傲,反而低调得很,不论这是他的本性使然还是受了骆宾王的指点,这一点给人的印象非常好,便道:“你说说看。”
周波轻咳了一声,道:“现在问题的焦点就在于污染。自从这个项目开始洽谈,反对的声音就不少,尤其表现在古城。古城上下几乎就是一个声音,极力反对项目的入驻。面对这种情况,我认为行政推动的作用并不大,就目前而言,有两个方案。第一,就是彻底解决好污染治理,不留后遗症。第二,换项目实施地点,远离古顺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常连山声色不动道:“古书记,你觉得呢?”
古月这是才搭上话茬道:“就项目本身而言,我认为利大于弊。放眼全省,像这样大规模的投资,恐怕除了省城的新能源项目以外,绝无仅有。诚然,污染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但是牺牲一条河流,换来每年上亿财税的回报,我觉得值。”
尚官这才截口道:“古书记,我不敢苟同你的观点。我国一直在提倡大力发展经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过我认为你这是本末倒置。发展经济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广大百姓最根本的利益,当他们连基本的饮用水都无法保障的时候,你觉得那些数字有多大的作用呢?况且这不仅仅是饮用水的问题,众所周知,古顺河不仅仅是古城区的母亲河,乃至于是整个俊岭的母亲河,下游有着上百万百姓,他们还是农业人口,当遇到自然灾害的时候,更多的时候还是依赖于古顺河的水来灌溉。我们先且不说这些水能不能用于灌溉,试问,用受过污染的水长成的粮食,有谁敢吃?所以我比较赞同周波同志第一条意见,一切都建立在彻底治理污染的前提下,否则我不同意引进这个项目。”
古月的声音高了起来:“尚市长,俊岭有多少人?一千四百万!你应该明白,社会的前进和发展,永远都是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换来一大部分人的利益,你认为是一千三百万人重要,还是一百万人重要?”
“古书记,你的概念有点混淆。”尚官微微笑了笑,道,“这不是简单的数字对比。我想说的是,引进了这个项目,与那一千三百万人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这个项目所带来的财政资金能有多少切实地用于改善基本设施,配套各种需要。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住不起房,生不起病,上不起学,这些都是我们亟待解决的问题……”
古月略有些粗暴地打断,道:“尚市长,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项目,而不是民生。”
“话题又转回来,引进项目的根本目的不就是为了解决民生问题吗?”尚官反问道。
周波在边上没有再吭声,今天这二位领导的表现都有些过,尚官平时虽然不怎么理古月,但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人前人后还得要保留一个和睦团结的形象,但是没想到今天确实一反常态,在常务副省长面前掐了起来,这到底是据理力争,还是想有所表现?
常连山眼见陷入了口水战,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行了,看来市委市政府对这个项目意见有分歧啊。古月同志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尚官市长也不能说错。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能够既避免引发的矛盾和潜在的问题,又能让这个项目落实下来。投资方对于环境治理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
常连山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这时古月和尚官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对决放到台面上还有点早了,还是周波开了口道:“毫不掩饰地说,投资方对于这一块根本只是在敷衍,毫无诚意。”
周波的话无疑是扇了古月一记不大不小的耳光:“从投资方交过来的可行性报告上看,对于排污这一块,并没有十分有价值的方法,市委市政府也要求对方就环境治理这一块拿出一个详实的规划来,但是对方也是含糊不清,根据这样的情况,这个项目要是引进来,我们要有充足的思想准备。而且古城那边反对的声音比较大,政府那一块还可以施加行政压力,但是百姓那边,恐怕不是太好交待。”
常连山沉声道:“你的两个意见,我还是倾向于前者,只要有污染,如果不妥善处理,放在哪里污染都会存在。这样吧,跟投资方约一下,今天下午我们面对面讨论此事,总是在这里寻思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是一个无果之局,非但没有解决问题,还让常连山意识到,俊岭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之间存在着观点上的分歧,延伸来说,这个项目只是一个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