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老人的尊重,丁二毛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缓和,道:“老人家,拦着别人的车是很不礼貌的。”
“你是陆渐红的司机?”老人微微笑了笑,“让陆渐红下来跟我说话。”
口气很大啊,丁二毛心想,这不会是陆书记的哪门亲戚长辈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吊?可是不对啊,陆书记的亲戚怎么会跟任克敌扯上关系,跑到他的车子上?
心里疑惑很多,不过丁二毛可不敢托大,快速跑回车上,说:“陆书记,任克敌和一个老头子,老头指名道姓地要您过去。”
陆渐红微微有些诧异,甄沫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陆渐红居然真的下了车。这年头,虽然不少官员都号称自己是人民的公仆,但是说是这么说,具体怎么做的,大家是心知肚明,鬼才信他们把百姓当作衣食父母。所以看着陆渐红下车,甄沫炎甚至认为陆渐红是在作秀。
走到车前,陆渐红便笑了起来,道:“任老,您什么时候来的双皇?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啊。”
任老爷子勾了勾手指,道:“上车。”
见陆渐红上了车,丁二毛不敢怠慢,开着车缓缓地跟在后面。
甄沫炎大是奇怪,道:“前面的车上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丁二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任老爷子向车后看了一眼,笑道:“你这个司机挺尽职。”
任克敌道:“是我战友。”
“哦,原来是个当兵的。怪不得看起来顺眼得很。”
陆渐红笑道:“任老这次来双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任老爷子呵呵笑道:“在京城里待得久了,闷得慌,所以出来转转,怎么没看到高丫头?”
“她很忙,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对于任老爷子,陆渐红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他的气度处处显示出不凡,让陆渐红感到他不是个寻常的人。
“先不忙,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叫她吧。”任老爷子呵呵笑了一声,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双皇安静的地方不少,老爷子喜欢钓鱼,看样子对水很有感情。事实证明陆渐红的推断没有错,来的地方是双皇有名的玉皇山的外围,站在一条瀑布前,阵阵凉意迎面袭来,让人心旷神怡。
任老爷子拄着手杖,并没有说话,仰头看着自百米多的高处飞流下来的瀑布,半晌才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果然有气势,不愧是玉皇山。”
“这首诗虽然写的不是玉皇山,但是用在这里也很贴切。”陆渐红和安然一起来过这里,对于瀑布的“壶瓶飞瀑布,洞口落桃花”也是大感壮观。
任老爷子双手并握着手杖,目视前方,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玉皇山还是一点都没变。”
历史上的玉皇山经历过几次战役,见任老爷子感叹万分,陆渐红猜测,任老爷子昔年应该在这里打过仗。
任老爷子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水池边上,激荡起来的水花溅湿了他的裤管。陆渐红赶紧道:“任老,您小心一点。”
任老爷子坐在一块大石上,缓缓道:“陆渐红,你算得上一个人物。”
对于任老爷子这句很是突兀的话,陆渐红有点不理解,不由道:“请任老明示。”
任老爷子淡淡一笑,突然道:“你爱人是叫安然吧?”
陆渐红又是一愣,道:“任老……”
任老爷子转过头,道:“高丫头你打算怎么安置?”
这句话问得陆渐红险些一头栽进瀑布,这件事他自认很是保密,除了几个极为信得过的人,知道内情的几乎没有,没想到被老爷子一语点破了。
“任老……”话未说完,任老爷子已经转过脸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他屁股底下的巨石一般板得不行:“你不用解释,只要告诉我怎么安置就可以了。”
陆渐红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方面是惊讶于任老爷子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这些的,另一方面是任老爷子何以对此事如此热心,难道就凭上次的一面之缘?
这两个问题没有弄清,陆渐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垂着头沉吟不语,任老爷子脾气火爆得很,见陆渐红这副装逼模样,心头大是不爽,挥起手杖就向陆渐工砸了过来。
陆渐红大吃一惊,怪叫一声向后跳了一下,道:“任老,您这是干什么?”
“打醒你这个小免崽子!”任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手还是敏捷得很,又是一杖敲了过来。
陆渐红躲闪不及,胳膊挨了一下,急向后退,谁知脚下却踩到了一巨浮石,身子一歪,人已经翻进了水里。
远处的丁二毛正在跟任克敌聊天,见此情形,不由呆了一下,跟着便扑了过去,等他到水边,陆渐红已经被淹得没了影。
“让他清醒清醒!”任老爷子握着手杖恨恨地道。
“陆书记不会游泳的。”丁二毛这个时候顾不上跟任老爷子急眼,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便一头钻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