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来办吧。”陆渐红一口应承了下来,道,“妈,您还是过来陪我们住吧,您一个人在平桥我不放心。”
梁月兰笑道:“我在这里都是老街坊,舒服着呢,好了,不聊了,你还要忙,挂了啊。”
放下手机,陆渐红的眼前闪过了牛二柱的影子,这么多年没见,模样儿都快忘了,不过牛二柱仗义相助的事情,陆渐红记得还是很清楚的。小的时候,陆渐红还没有长开,经常受人欺负,牛二柱子年纪比他大,个子却跟他差不多,可是每每陆渐红受欺负的时候,他都会帮忙,结果是两个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这成为了陆渐红童年唯一感到温馨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弦被微微拨动了一下,打了个电话把费江东叫了过来,让他查一查,哪个城管部门抓了一个叫牛二柱的摆地摊的。
费江东的办事效率很快,一个多小时后,便向陆渐红汇报了,城北区赤水街道城管队抓的人。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还开那辆普桑,去赤水街道。”
费江东惊讶得很,一个摆地摊的值得市长亲自过去?如果真的是要放人的话,自己一个电话过去就行了啊。
他当然不知道,陆渐红跟牛二柱子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小时候的情谊拨动着陆渐红的心弦,他也很想看看当年爱打抱不平的玩伴现在是什么样子。
车子很快到了,陆渐红让小高不动声色地交掉了罚款。很快在城管大队外,陆渐红见到了牛二柱子。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陆渐红的心不由一酸,二柱子只比他大一岁,可多年的流浪和艰苦生活已经让他几乎变成了一个小老头子,茫然地看着陆渐红。
“二柱,是我啊,陆渐红啊。”陆渐红上前一步,拍了一下二柱子的肩膀。
牛二柱子这才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陆渐红一番,道:“渐红,我不会看花了眼了吧,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就在这边工作,走,上车,咱们慢慢聊。”
“二柱,城管队没对你怎么样吧?”陆渐红很关心。
“没有,就是等人来交钱赎人。”牛二柱子这时才恍然大悟,“渐红,是你给我交的罚款?算我欠你的。”
陆渐红呵呵笑着道:“我小时候被欺负,你可没少帮我,五千块钱算什么。现在过得怎么样?”
牛二柱子沉默了下来,半晌才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我要是说过得好,你会相信吗?”
陆渐红也沉默了一下,倒是牛二柱子想得很开,笑着说:“这些年习惯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能混一口饱饭吃,也就算不错了。渐红,看你的样子,像是当了干部。”
“什么干部啊。”陆渐红掩饰了一下身份,笑着道,“时候不早,走,咱们吃饭去。”
自然不会去酒店,选了一个小吃铺坐了下来,陆渐红点了鸡、蹄膀和羊肉几个荤菜,又给牛二柱整了一瓶白酒,边吃边聊。
牛二柱的酒量不是太大,半斤酒下肚,舌头就有点硬了,说话也没有一开始的拘谨,变得大声起来。
“妈的,那帮城管狗日的真不是人。”怨气开始发泄,便没有再压抑了,“给钱的就不抓,专抓我们这些不交钱的,这他妈什么世道。”
陆渐红听得微微有些皱眉,道:“二柱,你说清楚点。”
“一个月交给城管一千块钱,可以随便摆摊,也不用怕城管来抓,可是我哪来的钱?摆地摊又能赚几个钱?几次都被我逃了,这一次就是冲着我来的。妈的。”牛二柱愤愤地骂了一声,抓起酒杯子直接嘴对嘴干了一口。
城管问题一直是个大问题,这可以说是社会发展的一个奇特因素,一方面需要城管来维持市容市貌,一方面城管简单粗暴的执法方式也引起了民众的强烈不满。对于这个问题,陆渐红一直没怎么去干涉,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关系。通过这个表象,城管队员大多都是临时用工,培训个把星期就上岗,注定他们的素质不会太高,这涉及到编制落实。而摆地摊的大多都是生活贫困者,否则谁也不愿意去摆地摊。说到底,如果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口袋里鼓起来了,摆地摊的现象自然会杜绝,所以陆渐红有时候也很体谅城管队员的难处。可是从牛二柱的嘴里得知了这样的一个情况,那性质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
“二柱,你是说城管队员在收保护费?”
牛二柱睁着朦胧的眼睛道:“我也是听跟我一起摆摊的兄弟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就没看到城管去抓他。算了,兄弟,不说这个了,搬石头也砸不了天,人家是官,我们是民,民被官欺,天经地义。”
见牛二柱喝多了,陆渐红去结了账,问清了牛二柱住的地方,让小高开着车送他去住处。
牛二柱住的是公司的宿舍,可是在门口却被拦了下来,由于牛二柱两天没上班,已经被公司开除了,行李也都被搬进了传达室,牛二柱当时就不干了,闹着要去找公司的领导算账,却是被保安给轰了出来。
陆渐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