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布尔河的冰封期如约而来。
大自然的奇观让裴旻一众叹为观止。
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喀布尔河受冷空气的影响,一夜之间河面上为冰层覆盖,那景象实在是令人震撼。
裴旻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情报,带着几分恼怒的丢在了案几上,道:“失策了,那个莽夫是铁了心的要跟我们打这一战。”
裴旻断了阿拉伯的补给线,就是不想打无意义的战。
但是莫斯雷马萨的反应却有些出乎裴旻的预料。
换做是裴旻,他这个时候必然会回军休整。
然后将天竺的物资粮草聚集起来,熬过这个冬季。
待到来年开春,再做打算。
赫尔曼德桥是一时间难以修建,但简易的木桥花费两三个月还是能够搭建的,运送粮草固然危险,却也勉强够用。
待重新休整,粮草完备之后,再度复来。
这应该是最完美的办法。
但莫斯雷马萨却没有这么干,而是自己领着一军退回白沙瓦休整,将粮草都归为己用,余下兵卒分散去找百姓觅食。
让兵卒找百姓要粮食,自我求生。
天竺并不小,偌大的国家,养活八万兵士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当兵的人杀心很重,一但他们为恶,将会是大恶,比流氓地痞厉害百倍。
即便军纪严明的唐军,历史上也有多次冒犯百姓的记录。
就如昔年的侯君集,他就曾因私自将高昌国宝物据为己有,令得麾下兵士效仿,强盗高昌城里的财富。
唐军都有这种情况,何况是阿拉伯的兵?
一但开了先河,必将造成天竺境内的灾难。
裴旻没有圣母心态,去怜悯天竺百姓,但是莫斯雷马萨铁心一战,让他尤为难受。
莫斯雷马萨的挑衅,他不能不接。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战斗,他是打心底的排斥。
“这个雷马萨在战术上或许有过人之处,但与战略而言,就是一个二百五,不依常理出牌。”
许远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说道:“这是一个机会,雷马萨纵容兵士劫掠,天竺上下必定民怨沸腾。据属下了解,阿拉伯当初攻占天竺的时候,手段霸道。一路横扫,不服者皆杀。此举给天竺带来了巨大的威慑震慑,不敢反抗,可心底绝对存着很多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而今阿拉伯的兵士公然劫掠,无异于火上浇油。有到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我们可以派人鼓动受难百姓的反心,适当的给予他们支持,由他们袭扰后方,对于我们未来,大有利处。”
高适亦道:“天竺是佛教的起源,而阿拉伯将佛教视为异教徒。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说动德高望重的法师,如此效果更好。”
裴旻颔首道:“就依照你们说的去办,不过先不急。现在没大效果,待阿拉伯天怒人怨之后,在行此计。毕竟压迫的越厉害,受到的反弹亦是越大。”
这送上门的破绽,不利用白不利用。
只是这些都是末节,真正让裴旻在意的还是即将到来那避无可避的对决。
天一日冷过一日。
冰层不可避免的越结越厚,到了隆冬时节喀布尔河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人走马跑,并无任何异样。
莫斯雷马萨毫无疑问的出击了,他避开了裴旻布控的防线,绕至了喀布尔河的上游,从喀布尔河的上游渡过了河。
喀布尔河的上游水流湍急,而且暗礁旋涡极多,这里原本连船舶都无法通行。但因为冰封的缘故,却也横行自如。
莫斯雷马萨全副武装,站在小丘之上。
当初被迫撤军以后,莫斯雷马萨就拟定了这场战役。
没有任何的原因,也不讲究任何的对错。
就是想打这么一仗,而且打赢这一战。
莫斯雷马萨纵横半辈子疆场,从未遇过裴旻这样的对手。
看似双方交战许久,可细说起来。裴旻永远站在主动一方,利用优势,击他弱势。
他的优势兵力,在河道上根本发挥不出来。
面对这一连串的被动,莫斯雷马萨索性抛开一切,强行逼迫裴旻与之一战,将彼此双方的优劣势抹平。
莫斯雷马萨不是不知道如此一来的后患,但是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只要他胜利,一切后患都是笑话。
就如当年他攻打圣城耶路撒冷一样,那时候罗马人为了护卫他们的圣城,四面八方的对他围剿。
撤退是唯一的选择。
但莫斯雷马萨就任性了一把,不管不顾两个月强行拿下耶路撒冷,直接打的罗马人彻底傻眼。
渡过喀布尔河,莫斯雷马萨此刻位于一处丘陵地。桑格拉赫山脉从身后的西北方向一直延伸过来,在此处与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融汇在一处,形成无数起伏的丘陵。
由于这里地势较高,视野极其开阔。
寒风也相对猛烈,吹得他的须发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