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已经上本给朕,说这事是他一人主谋,人也是他杀的,与别人无关,既如此,就将他交给宗人府,其他人则以年轻气盛、不知缘由、易受蛊惑为由禁足三个月!”
朱由校说道。
毕自严知道皇帝这是在包庇朱以海等人,所以从轻处理,但他没有谏阻。
因为这符合他现在所秉持的理念,即汉人对倭人犯的罪必须得从宽处理,因为汉人比倭人尊贵。
就好比一人无故杀了一头猪,略施薄惩,是说得过去的。
就算皇帝不惩处也没什么,也符合现在大明的律令主旨。
至于强闯理藩寺衙门,宗室朱以海都全部认成了是自己的罪。
而宗室的罪不经过三法司,只经过宗人府,至于怎么处置,他更无权干预。
所以,这起风波便因此结束。
刑部尚书张延登亲自带着旨意和差役来了曹溶这里。
而曹溶此时也一直在理藩寺衙门等着皇帝的处置。
曹溶知道他阻止不了皇帝。
他之所以还这样做只是为了让皇帝听见他的声音。
但曹溶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的正确,在皇帝眼里并不是正确的。
因为当今的皇帝又不是赵构,在自己有实力的时候,都还要奴颜媚骨,非常苟且。
在听到皇帝要打断自己脊梁骨后,还要把自己全族流放北山后,曹溶苦笑了起来。
所谓北山就是比历史上库页岛、海参崴这些地方还要北的广袤区域,这一带一直到北冰洋,都被朱由校没经当地原始住民同意就直接划归为了大明北山布政司。
而曹溶一族将要成为第一批流放至此的汉人居民。
“我大明的流放不是遣刑,你们去后不是为奴,依旧是大明的自由民,依旧可以享受大明国民的一切权益,所以,你不必替你的族人太担心,至于你,你知道吗,你现在还能活着,是时下元辅倡导的华夷之思想救了你一命!元辅说,华夷之别是符合圣人本意的,是你们自己把书读歪了,而现在,也正是因为你是汉人,所以你和的族人才都没被直接处死,也没有被发配为奴,你看看,提倡华夷之别有多好,你现在还有的所有权益都是因为你这个汉人的身份而得到保障,即便陛下盛怒不已,都未要你的命。”
张延登与其说是奉旨来处决曹溶的,不如说是来开导他的。
曹溶听后苦笑了起来:“擅改尊卑之序,这汉人不当也罢!”
“曹秋岳!你别不识好歹,你身上流的是汉人血,不是你想不当就可以不当的!陛下之所以下旨要打断你的脊梁,就是因为你如今的想法显得很没骨气,他倭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如此为他们说话,你要知道,这事真正一开始受委屈的是我们汉人,你为何不替汉人说话!”
张延登怒叱起曹溶来。
“没有好处,鄙人只是出于对君王的一片赤诚之心而已!另外,至于鄙人不为一开始受委屈的汉人说话有何原因,包括之前我要求严惩朱以海等人的原因,很简单,就一个理由,为了家国安宁,他们这些本国子民受受委屈又有什么。”
曹溶回道。
“既然你还这么执迷不悟,本堂也懒得再劝你,你放心,本堂已让他们待会只打你的腰椎,使你不致于全身不遂,也准备好了外科的大夫。”
张延登说着就挥手道:“摁住,打!”
于是,曹溶就被摁在事先准备好的春凳上。
啪!
然后厚重的巨棒打了下来。
“啊!”
曹溶惨叫了一声,只觉腰部仿佛被人拦腰斩断,疼得钻心。
“继续打!”
张延登说道。
曹溶则继续惨叫起来,且大喊道:“陛下啊!您为何要用士者之痛,来实现您拓展大明疆域的目的啊,你知道您这样做会令多少士族因此衰败下去啊!”
“啊!”
曹溶又惨叫了一声,没多久就被打断了脊梁。
……
“治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宽仁、友好等符合人论道德的思想只能是国朝为实现国家一直强盛与民众富裕的工具,而不能被此束缚住,而变得保守!这些话只能假装信,不能真的信,太平盛世只能靠强硬的姿态才能获得,而不是靠妥协与退让。”
“另外,朕现在还不知道哪个外邦值得我大明尊重,值得大明平等的方式去对待,尊重只能是在实力足以制衡的时候才有资格获得彼此的尊重!”
朱由校这时候正对毕自严等辅政大臣说着大明今后对外的基本态度。
在这个没有任何外部势力可制约的时代,朱由校很主动地选择了毕自严的对外扩张、尊汉贱夷政策。
接下来,朱由校又问着奉召来御前的朱聿键:“宗人府这边打算怎么处置朱以海。”
“擅闯官衙,虽说是激于一时义愤,但的确违了国法,宗人府的打算,贬爵一级。”
朱聿键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