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钟迟迟恍惚地笑了笑,道:“因为李长暮是兄长啊!”
他说,依依死时,恰逢你生,你是她的再生,长暮便是你的兄长。
他说,这天下的男人,我只命你,远离李长暮。
李长夜只觉得她笑得有些古怪,多看了两眼,随口笑道:“迟儿对兄长还挺好的。”
“男人那么多,兄长就一个嘛!”她横了一眼过来,“陛下要是认了我作妹妹,我也会待你好的!”
李长夜拿下巴狠狠蹭了一下她的脸:“那你还是待朕差一点吧!”
钟迟迟笑嘻嘻地摸着他的下巴,问道:“陛下每天都剃须吗?”
她跟李长夜一起睡的时候,好像很少比他起得早,也没见过他留须的模样。
“是啊!”李长夜弯眸道,“朕每日都要召见朝臣,总不能不修边幅吧?”
钟迟迟摸了摸他的下巴,笑眯眯地说:“可是我想看陛下不修边幅!”
她认识的男人大多注重仪表,就算有蓄须的也修理得整整齐齐。
有一回,李初与吐蕃大军交战三日三夜才回城,归来时下巴上冒了许多胡渣,她刚盯着看了一会儿,李初便躲了起来,直到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才出来见她。
其实她还觉得那样子挺好看的……
只要一想到李长夜下巴上冒着青茬的模样……唔……
李长夜被她的眼神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吮了一下,低声道:“你想看?那今晚也别走,明儿一早朕给你看……”
钟迟迟嘤咛了一声,迎上他的唇。
正吻得情浓,殿外高福的声音弱弱响起:“陛下……崔舍人来了……”
李长夜刚转开脸,就被她扳了回来,低声笑道:“崔舍耐心好得很,才等了一炷香呢!让他再等等!”
李长夜笑了一声,便顺着她的意继续了。
又过了一刻钟,才放了崔舍进来。
崔舍仍旧迈着慢吞吞的小步子,慢吞吞地行了个礼,将奏折捧到了御案上。
钟迟迟一见他就惦记起被他告过一状的事,便笑嘻嘻道:“上回丹凤大街上的事,崔舍人不会还记着我的仇吧?”
崔舍整理奏折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将最上面的一堆搬到李长夜面前,恭敬道:“这些是兵部和陇右道的奏折。”
待李长夜点头后,又退回去整理下一堆,没有要搭理钟迟迟的意思。
钟迟迟趴在御案上,看着崔舍直笑:“崔舍人果然还记仇呢!我现在向你道歉行不行?”
崔舍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矜持地说:“钟娘子言重了!”
“不言重不言重!”钟迟迟忙道,“那件事我后来想过了,觉得甚是愧疚,是我对不住崔舍人,一直想找机会向崔舍人致歉!”
她这言辞诚恳的态度很是反常,惹得李长夜抬头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继续低头看奏折。
崔舍犹豫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软了一些:“娘子也是玩笑话,下官没有放在心上——”
“就算是玩笑话,我也不能那么说!”钟迟迟肃容道,“凭崔舍人的才貌,怎么能只开价一千两呢!我这样实在太侮辱崔舍人了!”
“噗嗤!”皇帝陛下忍俊不禁。
笑了之后又觉得对不起崔舍,轻咳了两声,安抚道:“你别理她,她是记仇你上回跟朕说她缺银子的事呢!自觉在朕面前没了面子……小娘子们是很要面子的。”
“我——”钟迟迟还要说话。
崔舍突然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本奏折,打断了她:“这是江陵郡王今日一早递上来的奏折!”
钟迟迟愣愣地看了李长夜一眼。
他亦有些意外,放下手里正在看的这本,接过李长暮的奏折打开。
钟迟迟主动凑过去看,不由得一愣,道:“不是已经告到京兆府了吗?一定要闹这么大?”
李长暮的奏折上,笔触如刀,弹劾门下侍郎元辅和安西都护元策居高逞威,为官不仁,治家不齐,纵容家人欺压良民,迫良为贱。
同样一件事,他告了两次,以京兆府治下的身份告了一次元七娘,又以江陵郡王的身份弹劾了同朝为官的元七娘的叔父和兄长。
态度不可谓不强势。
李长夜将奏折按在桌上,拍了拍,笑道:“朕今天早上召见京兆尹问过李长暮的案子了,你们猜,李长暮是以什么身份向京兆府递的状纸?”
……
申时正,是各衙门关门的时辰。
钟迟迟倚在弘文馆门外的青松下,神色淡淡地看着里面陆陆续续出来的人。
忽然视线内如有光点亮起,情不自禁将她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如同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萧怀璧,萧怀璧也一眼看到了她,和一起出来的同僚说了一声,一同走到她面前,行了一个下属礼。
同僚瞥了一眼没有挪步的萧怀璧,识趣地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