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嫔在明月楼设宴,封煜听见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他记得,钰修仪有孕时,因为怕人多眼杂,连年宴都不曾参加,可她们倒好,就知道热闹热闹,明明中秋国宴在即,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皇上心情不好。
阿妤只看了一眼,就得了这么个结果。
果然,连她都觉得柳嫔今日举动过于胡闹,就更不用说,那般在意皇嗣的圣上了。
封煜坐到位置上,没理会柳嫔欲言又止的模样,平静地说:“唱到哪儿了?继续吧。”
此时皇后又如往日般温和,偏头和他说:“皇上可有想听的戏?”
说着,宫人将记录戏曲的折子呈上来,上面写着点的戏和点戏的人,封煜视线随意扫了圈,没瞧见熟悉的那人,微顿,抬头看过去,问了句:
“朕记得钰修仪也挺爱看戏,怎么没点?”
皇后轻抚凤簪,依旧温和地笑着。
阿妤微愣,她爱看戏吗?
忽地想起去年,她随意说的一句想看变脸的杂技,顿时美眸嗔瞪:“真是劳烦皇上还记挂着妾身那点喜好。”
她近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话里的幽怨似倾泄而出。
封煜手抵唇,终是没再打趣她,接道:“该是如此。”
遂后,他刚欲将折子合上扔给杨德,倏地一顿,竟瞥见素来安静的周修容也凑了热闹,点了出他颇有些陌生的戏,他特意看了眼,才将折子放下。
柳嫔眼巴巴地看着,见此,连忙说:“皇上没有想看的戏吗?”
封煜觑向她,淡淡地说:“不必了。”
稍顿,他又不紧不慢地添了句:“你身子重,该是早些歇息。”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没透出多少情绪,让柳嫔有些分不清,他是在不悦她胡乱折腾,还是担忧她身子安危。
不过这句话,也叫其余想点戏的人都收了手,还要体贴温柔地附和。
周修容拢发,笑容轻柔地说:“还是皇上心疼柳嫔妹妹,不似妾身,只贪顾热闹,竟没念着柳嫔妹妹的身子。”
柳嫔脸颊顿时一红,娇羞嗔道:“周姐姐净打趣妾身。”
随后,她举起酒杯,对着皇上说:“皇上万忙之中还抽出时间陪妾身折腾,妾身心底不甚欢喜,以水代酒,妾身敬皇上一杯。”
一杯酒,封煜倒不至于给她没脸,端起酒杯饮下,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这般就足以叫旁人羡慕了,往年国宴上,也不过皇后和几位颇有恩宠的妃嫔敢朝皇上敬酒罢了,便是这样,还要借着佳节的名义。
阿妤转着酒杯,她很少见封煜喝酒,国宴她参加得少,也从未有过敬酒,她觑了眼,微撇嘴就收回视线。
戏台上的戏唱到一半,忽地停下,下一瞬就红绸被挥出铺地,从外而内,越渐越近,伶人拥着一美人儿轻盈跃进,脸系面纱,落在大殿中央。
阿妤忽地眯起眸子,她按住酒杯,和周修容对视一眼,这又是在搞什么?
借此机会,给皇上献人?
阿妤没好气地撇嘴,自己不过仗着有孕才出了头,还将那零星的恩宠送给旁人?
大殿中央的女子一摇一曳,纵是风情,其余伶人皆化成陪衬,下腰瞬间叫人几乎以为她那纤细的腰肢都要被折断了。
阿妤朝封煜看去,就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对眼前这情况是否满意,阿妤拧起眉,今日是柳嫔设宴,可却是皇后同意的,所以这出,究竟是皇后的意思,还是柳嫔擅作主张?
终于,琴声停下,中间那女子也渐渐转圈服身,那面纱若隐若现,勾人想一探究竟。
殿内倏然静下来,只有那女子轻微的喘息声,阿妤抚了抚玉簪,拦了柳嫔的话,漫不经心开口:
“这是宫中新排的舞?倒是不错。”
随后,她素手撑脸,侧头弯眸地看向封煜,娇气道:“皇上,妾身还再看一遍。”
忒埋汰。
明眼人一看就知那女子不会什么伶人,应也是后宫妃嫔,可谁叫她遮了脸,叫人认不出来,即使阿妤将其当伶人对待,旁人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但这后宫也没人想看旁人出头,不附和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替那女子说话。
封煜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这话被她说出来,封煜竟也没甚意外,他放下手中把玩的杯盏,扫过一动不动的伶人,睨向阿妤,轻挑眉:
“难得你会喜欢这些。”
稍顿,他才又说:“钰修仪既叫你们跳,你们就再跳一次。”
殿内中央的女子才缓过气,玲珑的身子顿时一僵,柳嫔也忙扯出笑:“皇上,这不是——”
陆才人乐于看戏,轻飘飘地打断:“不过跳支舞罢了,能博钰修仪一笑,也不枉她们辛苦这一遭,又不是多金贵的人儿。”
柳嫔咬牙,这和她预想的结果相差太大。
那女子也不想跳,她又不是真的伶人,给皇上献舞,那是情趣,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