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还未说话,一个身影猛地跃到了他的前方。四脚着地,身躯粗壮,自喉咙深处传出来胁迫的声息告诉他,这是阿土!韩一鸣猛然想起来,阿土与狂飙素来就不付对,阿土这个时节跳出来,便是因狂飙的灵力太强所致!沈若复已道:“快,按住它,它要是扑上去,是会坏了狂飙的大事的。”韩一鸣也是身手敏捷了,直扑上去,双手紧紧按住了阿土的肩背。阿土狂啸一声,回过头来,眼中凶光毕露,四根自皮肉中穿出的獠牙闪着狰狞的白光。
沈若复也直扑上来,与他一同按住阿土,阿土身躯扭动起来,它一扭,这里二人便按不住了,阿土力气极大,二人几乎同时被它甩开,踉跄几步好在不曾摔倒,但阿土已趁这时机,身躯直纵出去,向着河对岸去了!韩一鸣正要直追上去,沈若复已道:“鸣渊宝剑!”韩一鸣哪里去细想,手指对着对岸一弹,背上“铮”的一声响,鸣渊宝剑已脱匣而出,向着对岸直射过去。鸣渊剑出,带着一声尖锐啸声,转眼已射到阿土前方,钉在了大石之上!
瞬间,鸣渊宝剑绽放出耀眼光芒,一声鸣叫,一道流光自剑身上流溢出来。拦在了阿土前方,韩一鸣愣了一愣,他不过是想鸣渊宝剑能够拦住阿土,却不料鸾鸟的怨灵会在这个当口出现!沈若复在一旁道:“鸾鸟怨灵出现,狂飙只怕要到时刻了!”韩一鸣也作如是想。鸾鸟的怨灵张开双翅,已将前方都笼罩在了那耀目的光芒之下。
阿土左冲右突,却是哪里进得去,鸾鸟的怨灵如同一柄大伞,将罗姑罩在了身后。沈若复道:“这样好,阿土与狂飙不必冲突,狂飙也能好好去转世。”韩一鸣道:“是。此事了结,我们须得快些赶回去才是,我心中总觉不安,我……”说到这里,又止住了,那个声音果真是元慧的么?他听到那个声音果真是元慧的么?元慧怎能叫得自己心中有声呢?忍了一忍不曾说出来。沈若复早已说过他疑心有事错了,那自己再说出来,岂不是更加令他心乱?
忽然一个小小人影闪了出来,不过两尺来高,清瘦的小小人影,一个小小的头颅之上,一对尖尖耳朵直竖着。业力阎王!不知它是一直跟随,还是这时忽然出现?它又出现在了韩一鸣面前。它呲牙咧嘴对着韩一鸣一笑,此时它已不是那副和善面貌,而是有些狰狞了,咧开的口中,全是尖尖利齿,它的口中是乌黑色泽,看上去越发怪异了。韩一鸣看了看左右,竟然发现大大小小的鬼影出现了!该说是魔影罢,这些影子,大的不过三尺,小的仅有一尺,都与这业力阎王大同小异,形状怪诞,模样狰狞,或者有的连形影都不具备,只是一团影子,在一边飘来飘去!
这许多魔异出现,定然不是好事。韩一鸣四周一望,除却前方的罗姑、阿土与鸣渊宝剑之外,这里再没人影了,连方才就站在身边的沈若复也不见了踪迹!韩一鸣立时知晓,自己又入了迷津了,又或许这里不止一个迷津,师兄师姐们连那无名都在迷津之中,只不过他们不在同一个迷津当中,各自在各自的迷津当中。师兄师姐们是约不会抛下他一个人而去的。
他定了定神,业力阎王与这些魔异同时出现,想必也是告诉他狂飙的时刻近了,灵力四溢,因而引得神魔皆动了。想起罗姑的话来,定了定神,坐下身来,这许多神魔都出现了,罗姑已说过,神魔都由自心生,不可回避,那倒要看看业力阎王如何诱得自己跳入它的陷阱或圈套中去。
这边魔影憧憧,而那边,阿土站在河滩上,带着低声咆哮,对着拦在它前方的鸾鸟怨灵。鸾鸟怨灵是看得最为分明的一次,只是一个光影,但明亮金色,双翅张开,拖着长长的尾羽,将阿土笼罩在下方。鸾鸟怨灵之后,是罗姑,她坐在那块大石之上,手里捧着封灵宝玉,双目合着,似在等待时机到来!
忽然韩一鸣只觉身边多了个人,回头一看,那人面容清秀,三缕长须,正对自己拈须而笑!这人,韩一鸣如何会忘记?他一身素衣,对韩一鸣轻轻点头,卢月清。引韩一鸣进入灵山的人,也是韩一鸣的第一个师父!他身上发出淡淡白光,对着韩一鸣似是说了句什么,韩一鸣忍不住道:“师父,您可好?弟子……”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师父早已寂灭了,和四师叔一起,为了救自己而寂灭了!有什么好的?想到这里,心头一凛,这,别是业力阎王的魔力所致罢?
一时清醒过来,对着卢月清的身影,想要说:“你不是我师父,不必骗我!”但这话却是怎样也说不出口!只是怔怔看着前方。猛然间,又一个人影出现,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眉宇之间,全是灵气。这个人,韩一鸣也是至死不忘的,陈蔚宇。那聪明绝顶的师叔!似乎平波什么招数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也似乎世间的一切,他都有自己的看法,并且能够教导弟子,怎样去做。他也是因为救韩一鸣而寂灭的,韩一鸣眼中一酸,明知师父、师叔出现,皆是幻像。但看到师父、师叔,如何能够不动容呢?
陈蔚芋静静看着他,如同卢月清一般,身上也发出微微白光来。韩一鸣对着这早已寂灭了的师父师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灵山是自己亲手斩碎的,他们必定想不到终有一日,灵山会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