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不值
宁卫民并非没有享受过的人,前世更是各类洗浴中心的常客。
但这回仍然是有“开了洋荤”之感,真是泡美了!
其实这并不奇怪。
一是他自打穿越过来,就没有再泡过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他太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浑身上下被热水浸没的放松,四肢百骸畅快的滋味了。
二是前世他去洗浴中心,也多是陪客户,或和同行们一起。
那纯属醉翁之意不在酒,哪儿是为泡澡去的啊?
要么做保健、要么打麻将,要么扎金花……
目的就是同流合污,以腐化堕落的方式拉进彼此的关系,好为生意做铺垫。
所以多数情况,池子里待不了多一会,就一起出去了。
还从没专心致志的泡到位过。
差着时间可就差着火候呢,过一下水儿和泡个把小时能一样吗?
三是他过去泡澡,也纯属是盲目的瞎泡一气儿。
他单纯以为泡澡可以减肥、解乏,却连“饱不剃头,饿不洗澡”的道理都不懂。
所以经常是忙和了一天的生意去泡。
有时候因为应酬喝了不少酒,肚子里却没吃多少正经东西。
全不知道泡澡是个体力活,需要人精力充沛,吃饱喝足才行。
如此反倒是累上加累。
甚至偶尔还有过好几次“晕堂”的情况。
要说句不好听的,他之所以能给自己喝穿越了,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太不在意健康的生活方式。
总之,宁卫民和康术德舒舒服服泡了得有一个小时。
师徒俩直到泡去了身上的油泥,再打过了胰子淋浴。
觉得身上皮肉松快了,血脉彻底通畅了。
这才走到外间,围上浴巾往床上一歪,伸腿晾着。
晾着还不是干晾着,茶晾了半天正好温热,各倒一杯。
再把“丰盛公”的奶油炸糕拿出来,打开了,就着茶水,边吃便聊。
给宁卫民美的,嘴里塞着吃食,还支支吾吾的赞叹不绝。
“今儿这澡泡得,这叫舒坦。难怪老听您说,澡堂子里泡一天,如同当回活神仙。我现在算明白了,这话果然不假。”
康术德用手搓了搓红扑扑的脸,咧嘴笑了。
“这就成神仙了?嗯,照你这么说,这神仙好当啊。”
宁卫民知道老爷子在揶揄他呢。
可他脸皮挺厚,非但丝毫不介意,反倒卖上乖了。
“老爷子,您甭笑话我。我承认我就是没见识。我也知道这其实没什么,只是我没见过好东西而已。所以说,今后就得仰仗您了。还得靠您带我多去这样的好地方见世面才行啊。否则,我丢人现眼被人耻笑。您脸上也不好看不是?说破大天去,我是谁的徒弟啊?”
“哎,您还别嫌弃我。我是比不了人家清华的俱爱洗澡,北大的都会照相。可我总结出了人生成功的三个要素。只要能做到位,前程就不可限量。一,坚持,二不要脸,三坚持不要脸。您说也巧了,宁某平生所长不外乎三项,一吃炸酱面,二厚脸皮,三善于活学活用,举一反三……”
眼瞅着越说越没溜儿,老爷子听了是哭笑不得,赶紧让他打住,
“行行行了,你最擅长的是你这张贫嘴。我发现你应该说相声去啊,都不用学,说学逗唱天生精通。”
跟着直起腰依靠在床梆上喝了口茶。
“甭逗闷子了,趁着这会儿清净,咱爷俩也谈点正经事儿吧。”
“没两天我就得去上班了。今后这一个班儿就是十二个小时,早晚轮替。难免留你一个人在家。”
“所以有些话啊,要不跟你说一说,我还真不放心。”
这话口儿,那眼神儿,立刻让宁卫民心里打了个沉儿。
他直起了身子,两口把奶油炸糕嚼巴嚼巴咽了,没了嬉皮笑脸的神色。
“师父,有话您就吩咐吧,我听着呢。”
康术德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这才点了点头。
“缸里点灯,照里不照外。那我就直说了。”
“这程子你在垃圾场干得挺顺,通过换铜,捯饬表什么的,钱没少挣啊。而且你挣来的钱,还是都买了邮票,见天儿的往那小箱子里藏。”
“见你每天都弄回来十七八张的,以我自己估摸,你手里也有二百来张了。那就是一千多块钱啊。所以我现在就想问问你的打算。”
“你买这八分钱的猴儿,到底买多少是个够啊?还有东郊垃圾场的营生,你想没想过,到什么时候该撒手呢?”
宁卫民听了先是一楞。
等咽了口气儿,想了想后才回答。
“老爷子,这么跟您说吧,我就是手里没钱。要有钱哪,那八分钱的猴儿,有多少我要多少。对这东西,我是韩信点兵,越多越不嫌多。但凡我能看见的,只有手里有钱能买,我就买。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