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兵整齐地回答,手中红缨枪被紧紧攥住,风雪拍打在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一个人哆嗦身子,更没有一个人目露惧色。
“重华,左路就交给你了。”周显恩瞧了一眼身旁的顾重华,吩咐了一句,便策马往前,带着一队人马往右路而去。
顾重华一扬缰绳,头也不回地道:“剩下的人,都跟我来。”
他说着,一夹马肚,就往着雪山深处而去,手中银枪划过地面,尖端犹带寒光。
风雪交加,沉寂的凝川城在一阵铁蹄声中,被破开了大门。火光满天,掩盖了震耳发聩的厮杀声。身着戎装的敌军与大盛的军队缠斗在一起。打头的周显恩一身银甲都快被染成了血色,手中重剑起落,顷刻间便策马长驱直入。
很快,顾重华的军队也攻破了西侧门,银枪染血,眼下红痣被掩盖在鲜血之下,显得妖冶惑人。胯/下白马的鬓毛结着血珠子,他一弯腰,枪端便直接挑中敌人的心口。大雪飘落,唯有他的眼神一片冰冷。
厮杀声持续了快两个时辰,鲜血顺着城门的水道淌过,有北戎、离国的,也有大盛的。
城楼上,周显恩手持大盛的旌旗,鲜血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在护心镜上淌下一道血痕。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残余的大军,将手中旌旗高高扬起,沉声喝道:“城破!”
撕心裂肺般的喊声响彻了整个空荡荡的凝川城,城下的大盛军队高举手中的红缨枪,落地之时,铿锵有力。他们皆看着城楼上的周显恩,一遍一遍地高喊着:“城破!”
顾重华立于马上,浑身浴血,看着飘扬在城楼上的大盛旌旗,微微勾了勾唇,眼中却隐隐带了些水光。
季彦,你看到了么?
凝川破了,我们赢了。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不远处,站了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墨发随风而起,将遮住眼睑的碎发分开,露出那双总是带着腼腆笑意的脸。
他好像仰起脸,笑了笑,嘶哑着嗓子道:“嗯,赢了。”
眼泪落在雪地上,和满地的鲜血混在一起,唯有满天的喊声,响彻在这个血光漫天的长夜。
……
雪山上,周显恩留了一队人马在凝川镇守,便和顾重华一起回营帐接应剩下的人。
雪还在下,回去的人脸上满是大胜而归的兴奋,嘴角带着压不住的笑意。虽然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可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可周显恩却一直沉着脸,眼中隐隐有些冷色。握着重剑的手收紧,指节都泛白了。
直到一个斥候打马而来,见着周显恩立马抬手禀报:“报!大将军,咱们的人在雪渊发现了北戎元帅耶律宸的踪影,他正带着一队人马逃走。”
那个斥候刚刚回禀完,周显恩握在重剑上的手臂就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眼中血色闪过,整个人都带着深深的戾气。
一旁的顾重华微睁了眼,几乎是瞬间就按住了周显恩的手臂。转而对着那个斥候道:“穷寇莫追,况且雪渊地势复杂,而耶律宸诡计多端,他既然让你们看到了,定是设下了陷阱。”
他这话,与其是对着那个斥候说,更像是在劝诫周显恩,握着他的手也更加用力了几分。
可身旁的周显恩却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那个斥候,手背青筋暴起,紧紧握着重剑。眼中带着滔天的恨意,不容置疑地道:“带路!”
“显恩,别冲动!”顾重华皱了皱眉,他知道周显恩对耶律宸恨之入骨,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可这明摆的是陷阱,而且现在风雪越来越盛了,稍有不慎就会引发雪崩。
耶律宸是北戎第一猛将,这么多年来也只在周显恩手下尝过败绩。可若是在雪渊,有地形的优势,再加上周显恩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他不一定能够拿下耶律宸。
周显恩回头看着顾重华,眼神一片冰冷:“是兄弟,就别拦我。”
他说着,就挣开了他的手,转而对着身后精疲力尽的士兵道:“传我令,所有人立刻回营!”
他说着,一扬缰绳,就向着雪渊策马而去,只见得一片赤色的披风转瞬即逝。
“显恩,回来!”顾重华直直地看着他,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耶律宸的陷阱,大盛大军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经历一场恶战了。凝川一战,耶律宸迟迟没有露面,现在定然也是故意暴露行踪,想在雪渊杀了周显恩。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在天涯海角,周显恩都会亲自去追杀他。
周显恩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陷阱,可他明明知道,却还是要去。
耶律宸,就是他杀了周显恩的父兄,还下令将他们万箭穿心,就连尸体都被他挂在城墙上。
周显恩又如何会放过他?
风雪落在铠甲上,是刺骨的寒意。顾重华握紧了缰绳,扔下一句“所有人回营”,便毫不迟疑地追着周显恩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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