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深觉德行有失,处事不端。听信小人,构陷忠良,实非明君之举。周氏一门,实乃冤案,威远侯周广林,长子周显意,国之栋梁。朕受妖道所惑,致周家军全军覆没,如此恶行,朕难辞其咎,特此正名……”
跪在地上大臣们越听,就越是心惊肉跳,本以为是传位的圣旨,可这分明是陛下的罪己诏啊!
周显恩依旧看着手中的圣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太子太傅苏让,受屈冤死,今日还其功名,改其谥号,赐为‘睿’,遗骨可入宗庙……”
雪还在下,大殿下的苏青鹤低着头,可手臂却在微微颤抖,她咬着牙,眼泪顺着面颊淌下,一直流在冰冷的雪地上。
她闭了闭眼,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她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今日了。
祖父,哥哥,你们看到了么?
陛下承认他错了,他还你们清白了。
大雪纷飞,凌冽的寒风让最后的声音显得更加冷:“朕回望在位所言所行,德不配位,今书罪己诏,以告天下,警醒后人,钦此。”
话音落,圣旨收。台阶下跪着的人纷纷叩首,大呼:“陛下圣明。”
一旁的司礼监掌印接过罪己诏,周显恩又将另一份圣旨打开,朗声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太子重华,端方敏学,有芝兰玉树之德,骁勇善战之功,在与北戎、离国一战中,屡建奇功。朕德行有亏,无颜再掌大统,特传位与太子重华,择日继位,钦此。”
顾重华抬起手,恭敬地道:“臣接旨。”
身后的大臣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所以并无意外,只摆出恭敬的模样,跪在地上,大呼:“臣等恭贺新帝!”
周显恩握着圣旨,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顾重华也起身,仰头望着他。直到圣旨交接的那一刻,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撞的目光里,带着柔和的笑意。
他们赢了。
眼泪落在地上,大盛的旌旗被风吹得扬起,满天的大雪中,周显恩牵着谢宁的手,慢慢往宫外去了。
宫门口,秦风驾着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小鱼干就缩在他怀里,懒洋洋地摇着尾巴尖儿。
谢宁不由得笑了笑,握紧周显恩的手,道:“今日算是苦尽甘来了,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们做。”
周显恩偏过头,瞧着她面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笑了笑:“不行,今日,就让秦风出去吃。你说过的,等我回来,要给我做一大桌子菜,只给我一个人做,我要全部吃完。”
谢宁好笑地瞧了他一眼:“夫君,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周显恩搂了搂她的腰,让她与自己贴得近一些,嘴角翘起,低声道:“唯有你,我就是小心眼,你的做的菜也只能我吃。”
谢宁被他这话臊得脸上都发烫了些,本想打趣他,可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口了,只得轻轻推了推他。
周显恩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阵阵的钟声响起,传遍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谢宁和周显恩齐齐回头,看着城楼上大盛的旌旗,目光倒是复杂了起来。
鸣钟二十四下,视为国丧。
天子薨。
谢宁抬头瞧着周显恩,可他面上的神色未变,似乎这一切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了。他略低下头,见谢宁盯着自己瞧,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尖,好笑地道:“又看我看傻了?”
“才没有呢,我都看你看了快一年了,才不会看傻。”谢宁别过眼,嘴角却是抿出一丝笑意。
周显恩嗤笑了一声,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我这张脸对我夫人没有用了,这可不妙了,那是不是我得在晚上下下功夫。”
谢宁差点被他的话吓得呛到,脸上一阵阵的发烫:“你又乱说,我不理你了。”
周显恩扯开嘴角,轻笑了一声:“那咱们换个花样,来玩洞房花烛怎么样?”
谢宁抬起眼,有些疑惑地瞧着他。
可周显恩眼里却盈满了笑意:“我说了,我回来就娶你,过几日,咱们就可以选个良辰吉日了。我要让你做大盛,人人都羡慕的女子。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周显恩的妻。”
谢宁抬手挡在面前,不住地笑了起来,眼神却一直紧紧瞧着周显恩。她踮起脚尖,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满足地道:“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周显恩笑了笑,伸手将她搂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髻上,轻声道:“我也是。”
大雪飘扬,将天空都染成了雪白色,云层破开,隐隐透出亮光。
雪,要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加更(大家有没有闻到要完结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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