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自己,他要治好她的耳朵,才不是关心她。只是她亲了他,他不能白占她便宜,等他把她的耳朵治好了,他就不用娶她了。
他想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的。
他若无其事地看着面前的老槐树,墨发掩映下的耳根子却通红一片。
四年后。
沈珏已经十二岁了,长得比以前要高出不少。身上还是穿着粗布麻衣,少年人挺拔的身姿已经初见端倪。五官还是那般精致漂亮,每天风吹日晒,却比很多女子都要生得白。
他一手拿着小铲子,背着药篓子,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刚刚推开门,就见得一个六七岁的粉衣小姑娘坐在院子里,笑盈盈地瞧着他:“沈家哥哥,你回来啦!”
沈珏点了点头,将在门口将鞋底的泥土蹭干净,这才进了院子。他把药篓子放在一旁,提高了音量道:“你今天怎么在这儿等着?”
“沈伯伯出诊了,来不及做饭,所以我给你带了饭菜过来,我现在就去给你热好。”段轻雪说着,就从板凳上下来了,准备去厨房。
沈珏走到她前面,瞧了她一眼:“得了吧,上回让你添个火,差点把厨房给烧了。我今儿饿了一上午了,可不想吃碳头,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说着,就撸起袖子去厨房生火了。段轻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娘老是担心她身体不好,从不让她做这些事,她上回也是没想到,生个火还那么难。
不过这几年,沈家父子一直帮她治病,她的耳疾虽然还没有完全好,可是只要说话的声音大一些,她就能听见了。再过几年,应该就可以完全好了。
沈珏在灶台生火,段轻雪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忽地黯淡了些。她低着头,揪着自己的手指头,却没有说话。
沈珏抬眼瞧着她,一面往灶台孔扔柴火,一面道:“哭丧个脸干嘛,谁欺负你了?”
段轻雪摇了摇头,极快地瞧了他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沈家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她说着,动了动唇瓣,眼里多了些水雾。
沈珏拿着柴火的手一顿,瞧着面前的火光,也低垂了眼帘,没有说话,却是将手里的柴火扔了进去。
现在大盛和北戎开战了,他爹应征了随行军医,他自然也要跟着去。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好半晌,他才提高了声音回了一个“嗯”。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四下里安安静静地,只有灶台孔里的柴火还在噼啪作响。
段轻雪轻轻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头,抬起头时,却是笑了笑:“大家都说周家军很好的,沈家哥哥去了,也是大英雄了。等你回来了,我的病肯定也好了,到时候,咱们又可以一起玩了。”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手,似乎有些憧憬。
沈珏站起身,将大瓷碗里的饭菜倒进了锅里。一面炒着菜,一面交代道:“那你就得记得按时吃药,要是我回来发现你还没好,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知道啦,肯定不会忘记的,我还要等着听故事呢,你得给我讲讲战场上好不好玩。”段轻雪将身子趴在椅背上,抬眼瞧着沈珏的背影,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般。
“行,给你讲。”
沈珏将饭菜给他俩一人盛了一碗,就开始坐下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像以前一样闲聊,吃完了就一起出去散步。老槐树开了花,树下的黄狗却老了许多,整日里趴在地上睡觉。
直到入夜的时候,段轻雪准备回去睡觉了。天上的星星很多,泛着亮光,风里隐隐约约是槐花的味道。
段轻雪双手交握,负在身后,一面往后退着,一面笑盈盈地看着沈珏:“沈家哥哥,那我先回去啦。”
沈珏瞧着她,道一声:“好。”
段轻雪转过身,却还是忍不住偏过头道:“我会记得给你写信的,你也要记得回,要是回不了,也要看啊。”
沈珏还是说了一声:“好。”
段轻雪低垂了眼帘,没有再说什么,冲他回了个大大的笑容,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家了。只是转身的一瞬间,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老槐树下,沈珏在那儿站了许久,直到段轻雪进了家门,再也瞧不见,他才收回了目光,有些低落地往回走了。
……
十年后,北疆。
一袭青衫的沈珏坐在营帐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封信笺,瞧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他将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将它细心地叠好,放进了一旁的雕花木盒里。
木盒很大,可里面的信笺几乎快要将它塞满了。沈珏笑了笑,将木盒收好,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袖兜,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翠玉簪子,一向清冷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暖意。
今日是和北戎的最后一战了,很快,他就可以回去了,那个老是跟在他身后地小丫头现在应该都长成大姑娘了。他勾了勾唇角,将那根簪子妥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