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进入了二月份,但天气却依旧十分寒冷,空中不时飘下一阵雪花,神京的小道消息向来是传的非常快,贾珍早上在清虚观、以前的大相国寺出家,元春赏了一个‘文妙真人’的道号,宁国公府的爵位被降成了一等神威将军,贾家的家主族长落在了梁王贾琦的身上,以后贾家以梁王一脉为主脉,贾家商会管理层大换血,以往那些趾高气昂的家生子全部被裁换掉了,如此等等,上至内阁六部高官,下到茶楼酒肆,就连永定门下贩夫走卒都知道了。
时间缓缓流逝,午后下起了大雪,好大的雪,漫天纷纷扬扬,户部门口人影绰绰,好多人,今日是发俸禄的日子,等着领俸禄的京官们密密麻麻在大雪中排着队,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全部望向户部的大门,都在想象着能领多少禄米回家。
隆治五年之前,户部发俸禄给的全部是现银,当时除了大灾,京城的粮价一直维持在一两银子两石粮食上下,差也不会差太多,但是进入隆治五年就不一样了,六百钱,八百钱,甚至一两银子都有过,年前内阁下令查抄了一批粮商,狠狠将粮价又打落了下去,东城两座粮仓被逆贼焚毁,老百姓们抢购粮食,但这些并没有让百官们担忧,因为他们知道内城和皇城存有两三百万石的粮食,不用慌。然而大前日内城的粮库被潜入的叛军密谍纵火焚毁大半,昨日户部又有小道消息传出,之前一半现银,一半粮食的规矩要改了,至于如何改,大家都清楚,只是期望给的粮食不要太少,因为神京的粮价又回到了一两银子一旦,而且是有钱不一定能买到。
户部左侍郎韩文禄带着原户部尚书之子宋乾来到了大门前,望着漫无边际的队伍叹了口气,不好交差啊。
韩文禄望向排在第一个的官员,没好气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那官员整理袍服,躬身道:“翰林院侍讲学士孔谦!烦请大人发禄米。”
韩文禄苦笑摇摇头,这小子因祸得福,跟着梁王在河南转了一圈,也算捞了点功劳,回来便升迁为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月俸五两银子,明白他站在第一個位置的意思,贾琦说的不错,这小子和孔家的人不一条心,估计是圣贤书读坏了脑子。
对着边上的宋乾一摆手,“将小孔大人的名册找出来。”
“是。”
宋乾将封面上写有‘翰林院’的那本名册找了出来,翻开到第二页,将名册摆到桌子上,指着‘孔谦’两个字,“请签名吧。”
孔谦拿起毛笔在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一格下面的空格中端端正正地写下了‘孔谦’两个字。
这时,户部小吏将一大一小两个袋子提了过来,孔谦望着稍大一点的袋子,问宋乾,“这,这里是多少米?”
韩文禄高声道:“翰林院侍讲学士孔谦发禄米两斗,禄银四两八百钱。”
“两,两斗米?”
孔谦急了,“怎么才这么点?还有,为何两斗米扣了我两百钱,这么算,一石粮食岂不是要一两银子还多!”
那小吏:“哎呦,这位大人,不少了,外面粮店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一两就一两,我们全要粮食。”
紧挨着孔谦身边的官员嚷道。
“对,我们只要粮食。”
“怎么回事?”
“我们要粮食!”
后面有人跟着嚷嚷起来,有人不清楚缘由急着问了起来。
韩文禄走出来,大声喊道:“这个月,所有官员只发两斗米,其余全部现银。”
此话一出,户部门口立刻炸了锅,无数官员挤了过来,有人哀求道:“大人,下官一个月就二两俸禄,家里有老母妻儿要养,如果不多发点禄米,下官一家五口可就真活不下去了。”
“是啊。求大人开恩,可怜可怜我们吧!”
众人吵吵嚷嚷,就在这时,沉默良久的孔谦开口问道:“韩大人,内阁不是跟贾家借了三十万石粮食么,为什么不能发给大家渡过难关?”
“什么!”
周围的官员大吃一惊,无数双愤怒的目光望向韩文禄,“户部也太心黑了吧!”
“就是,有粮食为什么不发给咱们,难不成你们还打着以前的算盘,想着从中牟取利益!”
“发粮!发粮!”
此时,韩文禄恨不得将孔谦狠狠掐死,内阁与贾家借粮一事除了户部与兵部仅有的几位知道,并没有外泄,因为这些粮食并没有运进粮仓,它们被连夜运往了蓟县,那是军粮。
可这样的话他却不能明说,否则会招来更大的愤怒,他们会问,当兵的命是命,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了?
你让他怎么回答?
一边想着待会定要弹劾孔方岩,一边强忍一口气道:“大家安静,内阁确实跟贾家借了粮食,不过不是三十万石,而是七十万石,另外这些粮食并不在京城,他们还在金陵,大家放心,贾家商会的人已经快马南下了,这些粮食将会有水师战船从海陆运送进京,月底之前一定会进京,”
说着,韩文禄又拿出了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