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轱辘滚在铁轨道上顺畅滑行,相连的车厢每隔几秒发出哐当响声。

返程的路上,项林珠拗不过谭稷明的享受之风将硬座换成了软卧。

二人面对面坐着,他递给她一瓶水:“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么大气性。”

一提这,她脸色便沉了沉。

谭稷明又说:“还气呢?人条件艰苦,养你这么大,想讨点钱花也正常,再说,那也没几个钱。”

“你头一次来,还没弄清立场身份,她就伸手向你要钱,你还觉得她很正常?”

“穷么,都这样。”

从小到大他和那帮朋友在一起没轻重惯了,说话只捡重的来,尤其身心放松无外人时,更是不经大脑张口就来。

项林珠咽下口中的水,那水很凉,滑过喉咙竟凉出一丝疼感。

“我也穷,可我不这样。”

声音涩涩的,气息不太稳当。

谭稷明立即挨着她坐下,揽她的肩进怀里:“怪我不会说话,又让你不高兴了不是。你当然和她不一样,你勤劳自强,从不占人便宜,更不要说伸手跟人要钱了,怎么能和她一样呢。”

“不过这东西有时候也不能分太清,人与人之间要事事都分那么清就没劲了。”

她说:“你别拐着弯训我,我可没有事事都分得清楚。你请我吃饭送我礼物,还有像今天这样非要换成卧铺的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分清楚。只是她的做法太过分了,张口问人要钱,再有钱也填不满的,那就是个无底洞。”

“挺明白啊。”他垂眼看着她笑,“那怎么我送你衣服、给你钻石,你看都不看一眼通通拒绝。”

“你那些太多了,我用着有负罪感。”

“负罪感?”这词儿倒新鲜,“一不偷二不抢,哪来的负罪感?”

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白捡来的太容易,心里总是不踏实。”

“白捡来的?”谭稷明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那都是爷辛辛苦苦挣来的,你去白捡一个试试。”

她说:“我知道你挣钱辛苦,但我还是学生用那些不合适,以后上班赚钱了再说吧。”

他揉她的头:“有我在你赚什么钱。”

项林珠以沉默结束了这番谈话,因为这是个死结。

她深知个人理想和谭稷明的传统概念互相矛盾,却毫无办法解决这种矛盾。

谭稷明没错,赚钱养家养媳妇儿能有什么错。项林珠也没错,独立自主有梦想是挺好的事儿。

遗憾的是那时的二人不知退让,相似的通透机灵,相似的固执倔强,解决矛盾的方式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矛盾。

转眼年已过完,大地回春,加上地方靠南,天气越来越暖和。

项林珠还没开课,和谭稷明在一起的时间比年前多了很多,却也不是成天腻在一起。一来谭稷明要上班,二来她本不是闲散之人,愣是不顾谭稷明反对找了份家教工作。

谭稷明拗不过她,却怀着不满。他生活作风懒散,但吹毛求疵,比如分明是他自己把袜子往沙发上乱丢,却极嫌弃地皱眉指使项林珠收拾,再比如他喝完茶的水杯随意搁在茶几上,头天晚上项林珠因为教课回的晚了,没顾上洗涮,隔天早上醒来他便又要发脾气。

“你要不干那什么家教,家里能这么乱?”

“你要是能勤快些,家里也不会这么乱。”

他更不满:“我打小就这习惯,改不了。”

她正拿着吸尘器吸地,叫他:“让一让脚,要是弄不干净你又吵个没完。”

他依言抬脚:“你要不干那破家教,我能为这事儿和你吵?”

项林珠说:“你别绕来绕去的挤兑我工作,我是不会辞职的。”

谭稷明说:“那你给我打工,工作内容就是收拾屋子做饭,我给你开工钱,和别的公司一样按月结算。”

“给你打工太受气,我不干。”

“受气?我要东你偏往西,到底是谁受气?”

她已收拾妥当,收了工具去换鞋。过年后她换了双新鞋,还是一双便宜的帆布,谭稷明很看不惯。试想,一个懒散但要求高,一个勤劳却要求低,二者本就天差地别,融合在一起自然是各种看不惯。

虽然谭稷明脾气不好,看上去是项林珠在忍让,其实很多时候是谭稷明拿她没辙,没辙还得贴上去,谁叫他爱呢。

好比这会儿,换完鞋的项林珠准备去家教了。

看人要走了,他又不放心,拿了车钥匙道:“等会儿,我送你。”

说话时仍然坏脾气地皱着眉。

她在副驾驶坐着,一边拢了头发扎起来一边和他说话:“那家小孩要参加竞赛,最近抓得紧,晚上不一定能按时回来,冰箱的饭你放微波炉热了再吃。”又道,“算了,你也不会用那些。要是饿了先吃些水果吧,我都洗干净了,就在厨房放着。”

他没什么反应,她催:“听见没?”

他把着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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