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斑驳的阳光下,谭稷明牵着她的手重新回到车里,再看她时已平息怒火,满眼都是不忍。
他去摸她的唇:“还疼吗?”
她咧着牙躲开,没出声。
那唇上的血印已结痂,像破皮后的微肿,又像生了颗血痣。
他抓她的手,在自己手里反复揉捏,又放在脸上摩挲,拿到嘴边亲吻。
“对不起啊。”嗓音柔软像海风拂过的细沙,“你知道我脾气不好,还总说那些话激我,以后可别再提分手的事儿,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混事儿来。”
她抬眼看着他,肤色匀净有光泽,双眼神采奕奕,薄唇微抿,下巴还有些许胡茬儿没剃干净。
他吻了吻她的手,含情脉脉的笑:“怎么了,这么盯着我?”
“不是让我走吗,怎么又反悔了。”
“我还不知道你,你那一走保不齐就真走掉了。”
口气些许无奈,又带着一丝早就明白的深沉。
他极少会这样,片刻又转了口气道:“我们犯不着因为误会吵架,太愚蠢了,你想继续上学我不是也同意了吗,不就是想学那什么海洋生物,想学咱就学,多大个事儿。”
他就这么退让着,毫不自知。
她习惯性承着他的给予,包括他的退让,也不自知。
情侣间大吵之后要么分道扬镳,要么感情激增。
这二人没有分道扬镳,于是激增的感情便又恢复到麦芽糖的状态。下午不可开交的吵闹,到了晚上就成了密不可分的连体娃娃。
吃饭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非要腻在一起,搞得好像几百平的房子再没有别的地儿可坐一样。项林珠还好,谭稷明像浑身抹了浆糊,一挨着她就拨不开了。
吃个饭非要挤在一张椅子,把人挤得没地儿坐了便说:“这椅子小不够坐,你坐我腿上吧。”
也不等人回答,搂了腰便放在腿上。东西也不好好儿吃,非要人喂嘴里,让人喂了不够,还要去喂别人,用筷子喂了不算,还嚼碎了米饭往人嘴里送。
项林珠被他恶心坏了,推搡着想躲开,却没想到越躲他越起劲儿。
后来在饭厅腻歪够了,他又扛了人去房间的床上腻歪。
一晚上项林珠被折腾得够呛,隔天早上头一回没有按点儿起床,但因着浅眠,还是被他窸窣的动静吵醒。
那会儿天刚亮出鱼肚白,厚实的遮光帘挡住那点儿光芒,看不出是几点了。
盥洗间响起刷牙的声音,一会儿是龙头放水,一会儿又是剃须刀的动静,项林珠拿起床头他的宝石腕表看了看,时针才刚刚指向六点半。
她开了床头小灯,摸索着要爬起来。
下一刻谭稷明却已收拾妥当从盥洗间出来,他提了被子往她□□的肩头盖上,把人重新放回被窝里,又拿了腕表带着。
“这么早,你干嘛去?”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苏醒后的茫然。
他忍不住俯身又是一顿好亲,摸摸她的头发:“去找落井下石的人算账。”脸还附在她耳边,“昨儿累坏了,今天好好休息,睡醒了记得吃东西,我办完事就回来,乖乖待着别乱跑啊。”
说着已伸手关了灯。
项林珠在黑暗中又问:“怎么算账,你会打她吗?”
“怎么会。”他爽快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笑意道,“法治社会不提倡暴力解决问题,这账具体怎么算你就甭管了,安心待着吧。”
说完又摸着黑朝她吻了过去,脸上嘴上耳朵一顿乱亲,意犹未尽道:“我得走了,再不走就不想走了。”
这明媚复苏的季节,有人算了一盘好账,本想着一箭双雕,一来断送某姑娘的前程,以报其抢夺心上人的仇恨,二来以此间隙那二人之间的感情,项林珠怎么想她不知道,谭稷明的德性她可是一清二楚,他那个人最不喜这些琐事搅乱心情,这般折腾一番,不弄得他俩分道扬镳,至少免不了彼此大伤和气。
可程书颖低估了谭稷明对这段感情的投入,她没想到他会为了项林珠一再退让、甚至改变原则,更没想到这看似完美的算盘会让自己这么快就栽了跟头。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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