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次出海,却没料到是这情况。因着始料未及,所以在手机尚且有信号的那会儿她也没想到给谭稷明发个短信>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等回去时还不知道那人会怎样发脾气。
好在只有半个月,两礼拜过起来也很快,他那么大人了,就算找不到她,打听打听也知道是出海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她虽这般自我安慰,却在闲暇之余始终有些惴惴不安。
转眼,已经过去数日。
茫茫无垠的大海上,阳光落在水面碎成耀眼的星星。
甲板上设有小型篮球场,赵国民和王飞几人每天午后都会在这打上一会儿球。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十分规律,闲时还会整一钓竿跟舷上钓海鲜,虽然基本钓不出什么东西来,却是闲时找乐子的好办法。
偶有蓝鲸和海豚从船舶路过,翻腾的背鳍和尾巴涮开层层海浪,配着洒满海面的半空夕阳,特别漂亮。
这天,几人完成实验室的工作后又商量着钓鱼的事儿。
项林珠跟船头闷闷不乐地站着,不知是为了吹风还是晒太阳。
赵国民抛下鱼饵时信心满满:“今天的目标是钓两条东星斑,晚上让厨子给咱清蒸了。”
几人笑呵呵地闹,有人见项林珠不吭声,便问她:“美女怎么了,有鱼吃还不开心?”
一直和她走得较近的那位女科研打趣:“阿珠正谋划用卫星电话联系男朋友呢。”
有人说:“别想了,那不可能,就算领导用了回去还要报告审批呢。”
王飞掺和,一边摆弄钓竿一边落井下石:“阿珠要不你让海豚捎个信吧,海豚游得快,半天就给你捎回去了,还能把你家那位的回信再给你捎回来,多浪漫啊。”
赵国民一本正经:“王飞你怎么说话呢,没看人这么着急么,说什么海豚,海豚哪有鸟飞得快,阿珠你还是用飞鸽传书吧,鸽子半天不到就给你捎回去了。”
语毕,大家笑得合不拢嘴。
项林珠知他们开玩笑,也不恼,煞有介事的接了赵国民的话:“我倒是想飞鸽传书,可没有鸽子啊。”
那科研员姐姐道:“没有鸽子,咱有海鸥啊,要不你现在就开始训海鸥吧,让它帮你传信,教会它这招,搞不好还能拿个什么奖项。”
大家再次哄笑起来。
那姐姐见她还是恹恹的,便走过去劝:“好啦,姐是过来人,理解你的心情,这没有什么,小别胜新婚嘛,半个月不见面,再见面时你们感情会更好。”
她倒没想过感情会不会更好之类的事情,只盼着半个月后再见面时那人能够不暴跳如雷。
就这么一边投入工作,一边数着时间过日子,直到快结束的头两天,曹立德忽然召集他们三人开会。
就在饭厅旁边的小茶水间。他们船上生活设施挺齐全,除了浪拍浪总让人晕晕乎乎的不适,其他和陆地基本生活没太大分别。
曹立德坐在蓝皮包裹的铁椅上,看着他们三人道:“前段时间王飞跟我去上海开会,讨论青蟹育苗的事情,因为持保留意见的人较多,系统不愿出资,这段时间通过多方努力,终于有位民营企业家愿意赞助这个项目。这也是我赞成提前出海的原因,等我们完成这项任务,回去就可以钻心搞育苗研究。”
此话一出,三位同学立即兴致勃勃,尤其是盼这个项目已久的赵国民。
曹立德又说:“因为计划调整,这次我们的出海时间有所延长,原计划半个月,现在改为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你们除了搞好记录研究,还要准备准备新育苗的工作,多找找资料和数据对比,尤其是国民和王飞你们俩,不要花太多时间搞垂钓。”
赵国民立马一副受教的模样,点着头诚恳回应,王飞也笑着连说了几个是。
曹立德虽不擅表露情绪,但言辞间也能瞧出,他因为拉到赞助的事儿心情不错。
项林珠内心又喜又哀,喜的是新项目的事儿,哀的是半个月的消失竟然被生生改成了一个月。
谭稷明不得上蹿下跳的和她急么,她崩溃的想。
但毫无办法,只能一天天捱着。
生活因为简单而枯燥的重复,总会显得尤其单调,日复一日的单调又显得时间特别长,终于,漫长的一个月渐渐过去了。
靠岸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被海风洗礼了一个月,下船时闻着沾满人气的味道,项林珠觉得自己很像一条咸鱼。
同行舍友十分想念路边的麻辣烫,于是约她一起先吃了东西再回校,但被她拒绝了。
舍友笑着调侃:“想男朋友了吧,以你家那位的风格,多半又在宿舍楼下等着,你快去找他吧。”
她红着脸原本想说,想是想了,也不至于太想,但终是没把这么细致的感受说出口,只拎着包讪讪的走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那灰白红交错的宿舍楼下,停着一辆车身干净的suv。
车里坐着一男人,正往开了窄缝儿的窗外点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