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刮了一夜的北风到了天亮后倒是渐渐停息了下来,天上的日头也向北京城洒下了金灿灿的阳光,让这个冬月的早上有了几分暖意来。
陆缜在确认这几起案子还是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后,便带上了姚干等护卫,直接就往南城方向而去。既然崔衡提醒说可能从那白云观衍冲道人那儿打听到相关消息,那就试着去碰碰运气吧。
怀着如此心思,陆缜一行便来到了那座在北京城里闹中取净,显得颇为清幽和朴素的小小道观跟前。
相比于有着诸多信徒的佛教,这道教就显得要低调许多了。传闻里许多修道之人总喜欢遁迹于某名山大川人所不至的地方苦修,即便是身在大城大埠之内,也会选一清静之地落脚。至于香火什么的,只求个顺其自然而已。
这白云观给人的也是如此印象,看着有些年头的道观都显得有些破旧了。不过正是这等古旧之意,反倒给了人几分信心,觉着能在其中静修的道人必然有着几分道行。
在上前敲了敲观门后,便有一名八九岁的道童迎了出来。只见他在扫了陆缜等人的穿着后,便打了个稽首:“几位施主可是官府中人?”
这一句话,却让陆缜等人脸色微变。因为今日不是来拿人的,所以他们只穿了常服,现在居然就被个小道童一眼看破了身份。赵杰更是警惕地盯住了他,问道:“你怎知道我们是官府中人?”
“是我师父跟我说了,这两日会有官府里的人来我们道观……”小道童给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尊师是?”陆缜一面问着话,一面已给赵杰等跃跃欲试的下属打了个眼色,让他们稍安勿躁。
“我师父叫衍冲,他已在里面等候各位了。”小道童说着,便作了个请的手势,将他们往道观里头引。
虽然惊讶于对方的未卜先知,但陆缜等人还是依照道童的意思跟着往里走去。进门后,他们才发现这道观可比外头看着的要大上不少,却也更显破败,尤其是院中那几棵大树在落尽树叶后,更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
不光是外头的院子,就是供奉三清道尊的正殿,也不像寺庙大殿般香火鼎盛,只在供桌上点着两根素白的蜡烛,让整座殿宇显得阴森森的。
好在他们并不用入内,只绕过了大殿,穿过一处拱门后,才来到道观后院几间屋子跟前。小道童上前两步,来到其中一间屋子前,冲里头叫了声:“师父,你说的那些个客人到了。”
片刻后,房门才被人打开,走出一个穿着陈旧道服,挽着灰白道髻,身材中等略瘦,相貌清癯古拙的老道士来。见到陆缜等人,他先是打了个稽首:“几位大人,贫道有礼了。明月,你去烧些茶水来招待客人。”
“道长就是这白云观的衍冲法师?”陆缜拱手回了一礼,这才看着对方问道。
“贫道正是衍冲,却不是什么法师,只是个寻常出家的老道而已。”衍冲谦和地一笑,又把身子往边上一让:“各位大人还请进屋说话。不过,此屋局促,倒是不能请所有人入内了。”
“这倒无妨。”陆缜给几人打了个眼色,便让姚干和赵杰跟了自己进去,其他人则守在了外头。
进到这屋内,抬眼可见的就是正对门的竹榻上方悬挂的一个大大的道字。在扫眼周围,却很是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四张椅凳,一盏油灯,以及摆在桌上的数卷道家经书罢了。
在落座后,陆缜便先感慨了一句:“衍冲道长果然修为精深,在这北京城里竟还能如此清静无为,不为外物所扰,实在叫人佩服哪。”
“大人过誉了,修道之人本就不该为外物所扰,相比起道门先贤,贫道不过是略能自持而已。”
“道长谦虚了。”陆缜微微一笑,这才盯住了对方的眼睛,问道:“听道长口口声声称我等为大人,看来是早知道我等来历了?”
“呵呵,大人这是在考校贫道么?其实早在数日之前,贫道便已算到必有官府中人会来我这小小的白云观中,而且来的必然是查案之人。若贫道所料不差,各位应该就是锦衣卫中人吧?”老道士淡然地与陆缜对视着,口中则平静地点出了他们的确切身份。
这让赵杰和姚干的身子陡然都是一震,差点就跳起身来,他们的手也已经按到了腰间所配的短刀上面,只要陆缜一个眼神过来,他二人便会立刻发难,把面前的老道直接拿下。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紧张,实在是衍冲所表现出来的本事太过妖异,让人很容易就生出戒备之心来。
倒是陆缜,虽然在听到这说法后眉头也皱了两下,可很快又恢复了从容:“以往听人谈什么修道之人能未卜先知本官倒还不信呢。可现在道长能早早就算准了我们会来,看来我得改变看法了。”
“呵呵,这位大人言重了,贫道虽然已修道数十年,却还远未能达到窥探天机的境界,更别提什么未卜先知了。若贫道真有此等本事,我白云观如今也不至破败不堪,少有人来了。”衍冲笑着摇头叹息道。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如今这世道,只要是衍冲能像刚才断定他们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