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简陋的官衙后院,看到段开宏进来,陆缜放下了手中书卷问道:“那几个可疑之人可有异动么?”这已是逼迫商人继续出海的第三日上了,两名官员也圈定了几个重点目标,派人十二个时辰严密监视。
所谓的可疑目标,指的是直到今日也并没有真正把货物运出海去的商人。因为在陆缜看来,只要是来到威海的商人,都冲着出海赚钱而来,可偏偏就是有那么几个,在官府文书里却无这方面的记录,这就很值得推敲和怀疑了。
但段开宏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盯着三人的手下并无任何消息传回来,只说一切都没什么奇怪的。”
“哦?”陆缜略迟疑了下,随后还是说道:“叫他们继续耐心盯着。既然那眼线敢做此事,就一定有些本事。或许他只是在作最后的确认。”
“大人说的是,下官会嘱咐他们的。”段开宏点头之后,又有些迟疑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下官以为,其实有没有真个出货海外也不是确认其身份的关键,毕竟那贼子完全可以装模作样跟着别人一起运货出海,因为那些货物终究是落在其同伙之手的。”见陆缜这么说了,段开宏便也不再藏着什么。
陆缜也不以为忤,反倒点头认可道:“你说的不错,本官自然也不会放松对其他人的盯梢。现在官衙上下已经排除嫌疑,问题就一定出在这些商人身上。而且现在消息已经放出,他应该忍不了太久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在此期间,确实有几个商人派了自己手下之人离开威海,但跟上去的差役很快就摸清了他们的底细,他们要么是回去准备出海事宜的,要么索性就是想去济南找相关官员告状的,反正到了最后都没什么嫌疑。
如此,就让人很有些犯难了。到底陆缜的推断是不是确有其事?还有,那眼线会不会因为觉着山东这边暂时不敢再派船出海,所以跟其他那些商人一道离开此地了?后者的可能性还真不小,毕竟前段日子离开威海的人可是很多哪。
在如此僵局里,段开宏是彻底没辙了,也不再如之前般信心满满。只是碍于陆缜就在身旁,才不敢轻言放弃,甚至还不断给手下人鼓着劲儿。倒是陆缜,依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仿佛这一切依然在其掌握之中。不过他到底内心是怎么想的,就是段开宏也说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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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夜色降临,在繁忙了一整日后,小小的威海镇集也重新归于平静。除了两三队巡夜的兵卒时不时从某条街巷里走过之外,这里已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
而就在这时,顺风楼后院的一处屋子里,突然就悄然出来一人。他目光警惕地四处张望一阵,确信附近没人后,才回身从屋子里取出了一只灰色的鸽子。
这是一只颇显雄健的信鸽,在其左边鸽爪上,还装了一只精巧的竹筒,可以放入一卷丝帛或纸质的书信。那人拿手在鸽背上一阵轻抚之后,才把手一振,放那鸽子飞入空中。
这鸽子显然是他养熟了的,在空中略作盘旋,便一振翅,迅速越过围墙后,欲往南边而去。看到这一幕的那人,嘴角不由得轻轻一翘,这次又立下一功,等将来回去了,势必又能得到不少赏赐了。
只是,他的笑容才刚浮上嘴角,就迅速僵住了。因为让他难以置信的变故猛然发生,就在那只鸽子高高飞起,将要融入到黑夜里去时,咻地一声轻响,一道寒光闪过,竟直接射穿了鸽子那小巧的身躯。
那只信鸽连悲鸣都没来得及发出半声,已扑腾腾地落下。继而一条人影闪处,直接就将掉落的鸽子给接在了手中,同时,这人也趁势呼地跃过了并不甚高的围墙,来到了院子里。
院中之人受此惊吓,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直到这位不速之客看清了他的模样,语气森然地说了一句:“佟老板真是好雅兴哪,大晚上的居然还放鸽子玩儿……”他才猛地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目光一沉间,身子已如箭矢般掠向了对方,与此同时,他右手的袖子里已划出一柄短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划向对方的咽喉。
虽然只刹那的愣神,但他已判断出来人乃是官府中人的身份,显然是自己的身份败露了。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杀人灭口,趁着官府出动人马赶来之前,先逃出此地再说。
佟老板临危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只是他的判断还是有些偏差。他自以为一身武艺颇为了得,不然也不敢接下这等要命的任务了,足以在几近偷袭的情况下杀死面前之人。可没想到,对方的身手竟远在其估算之上,在他突然暴起时虽然发出了一声轻呼,却只一拧身,便迅速闪过了要命的一刀。
随后,也不见其如何作势,佟老板挥刀的右手就已被其一把擒住。这让佟老板更是心惊,下意识地就用力挣扎着往后退去。不想这一反应正中了对方下怀,他趁势借着后拉之势撞了过来,屈肘一撞,动作干净利落。
佟老板全无防备之下,正被他一下就撞中了胸口气门。这一下力道可是不小,直捣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