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家也跟随朱家脚步把自家仓中的存粮也取出来分与城中灾民后,这场持续数月,让官府百姓都无计可施的粮荒终于得到了彻底的缓解。
虽然问题依然存在,但只要县衙方面能用各种善政帮助百姓重建家园田地,并在随后想法为他们提供一些粮种的话,那到了秋天,这里的情况就会好转许多,这场伴随着水患而来的灾荒终于被克服了过去。
不过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朱轩与宫尘两人承认了自己之前所犯下的过错,陆缜自然不可能再如之前般只与他们平等相处,留在他家宅子之中,而是将人带回了县衙,公事公办地加以讯问。
此时,在县衙二堂,陆缜肃穆地坐在长案之后,目光幽幽地盯了有些忐忑地站在下首的两人好半晌后,才道:“好了,现在我们就把话都摊开来讲吧。先从你们的身份说起吧,你们都是周王府里的什么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才把各自的真实身份给报了出来,朱轩与朱辙等人一样,确是府中管事,虽然地位不如朱辙他们几个,却也深得周王信任,这才被委派到荥泽县来想法兼并土地;至于宫尘的身份就特殊些了,他是周王奶娘的儿子,因此虽然没什么实权,在王府里倒也有些地位。因为想着立功后好得到周王的重视,方才接下了这一差遣,跑来荥泽当上了个粮商。
正因为他经历的事情较少,所以在到此后其实做主的一直都是朱轩,一旦朱轩出了问题,他就只能受陆缜的威胁与摆布,最终背叛周王府了。
在听完这两人的叙述后,陆缜心下更定,便又道:“这么说来,早在几年前周王就已打上了这荥泽县土地的主意了。可本官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何他一个朝廷藩王会对这么个小县的土地充满了兴趣?居然不惜用出这等下作的手段来欲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个问题确实困扰他多时了,因为这等事情怎么看都不合理啊。
朱轩略作犹豫,这才说道:“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其实一开始时,我家王爷要的只是这县城里的五十亩良田而已,只是因为被那梁县令给坏了好事,才会在一怒之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五十亩地?就我所知他封地就不下数千亩了,而且都在开封府城附近,不比这里的要好么?这其中到底有何内情?”陆缜微皱着眉头追问道。
“因为王爷他想要这些地是为了作为自家百年后的陵寝所在……”朱轩眼见对方问个不休,就只能把答案给道出来了:“我家王爷一直以来都是信道的,就在几年前,曾有个高人曾给他批过一命,要是能在荥泽这里选中风水绝佳之所,则不但周王一脉从此能兴盛不绝,而且只要气运足够,甚至可以……”后面的话,他却有些不敢说了。
陆缜了然地哼了一声,显然那什么高人还提到了关于皇位这等大犯忌讳的话题了。而这,正挠到了周王的痒处。因为有朱棣的榜样在前,让地方藩王对皇位总是有着几分想法的,或许他本人没这个胆子,但却指望自己后人能做到这一点。而且,这种事情也只有当事人与亲信手下知道,倒也不怕被传出去。
“所以他就派了你们前来?”陆缜似乎明白了来龙去脉,随口问道。
“正是。”朱轩点了点头,随后又苦笑道:“只是那道人所点的五十亩地却是县城里的良田,而且不只一家所有,想要买下来可不容易。哪怕小的出了高价,人家也是不肯卖的。之后,王爷更是直接写信,令那梁县令帮忙,结果也被其给回绝了……正因如此,王爷便恨上了他,多次扬言要除掉梁县令。”
陆缜眼中闪过了赞许之色,这个梁县令确实算得上是好官,是个有骨气的人了。哪怕对上的是一地藩王,居然也敢直言回绝,可比自己的上司包正刚要有担当得多了。
当然,只要想想现在朝中的局势,其实这点也在情理中了。如今大明文官集团正在不断发展,已经把武官和勋贵系统给压在了下方,所以照此来看,身为正途出身的官员确实不用太怕那些皇亲国戚。只是对比双方的身份,一个藩王一个七品县令,还是给人以不小冲击的。
这时,宫尘也跟着说道:“正因为梁县令几次回绝王爷之令,又坏了他的好事,所以王爷才想到了让我们两个来此,以商人的名义伺机行事。可是因为他一向行事规矩,几乎都不留什么把柄,我们一直拿他没有办法,王爷越发恼怒下,便打算借去年的那场大雨做做文章了。”
“原来如此。”陆缜的面色有些寒冷:“恼羞成怒下,你家王爷的胃口是越发的大了,不但想要拿下那五十亩地,甚至还想吞下整座县城的土地,也算是对梁县令和这县中百姓的报复了。为此,他甚至不惜让你们毁坏堤坝,致无数百姓于家破人亡的绝地!”
看到他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两人心下一阵发颤,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由朱轩说道:“其实本来小人也是没如此胆子的,只因为知府衙门和开封其他各县的官员早已决定了让荥泽县做出牺牲,把此番泛滥的河水灌入此地,而梁县令却又百般阻挠,才会在王爷派来之人的配合下,将河堤给炸了开来。只是没想到当日梁县令他居然就在堤上巡视,而带人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