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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这场大朝会看着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两样,一样的时辰,一样的地点,一样的君臣,甚至连奏对的事情都和几日前谈到的没有太大差别。无非就是哪个衙门最近处理了什么事,哪个地方出了什么灾难,需要朝廷减免当地的税赋或是派人过去赈灾……
一条条地说下来,不光是皇帝,就是下头的群臣都从心里感到一阵厌倦。但这又是朝廷中必不可少的事情,所以大家只能强打着精神慢慢应付着。
直到这些其实早就定下的大小政事全都说过,群臣都静默下来后,皇帝才正了正身子,扫了一眼下方后问道:“陆卿今日可参加朝会了么?”
这话一出,知道陆缜到来的一干官员的精神也是一振,知道今日的重头戏终于要上演了。有几个,身子更是微微往前一倾,似乎做好了随时站出来说话的准备。
陆缜立刻应从臣班里走了出来,照足了规矩先给皇帝行下了大礼:“臣兵部侍郎,山东巡抚陆缜拜见陛下,万岁万万岁……臣于十七日抵京,因奉诏,才在今日入宫见驾交旨!”
“陆卿平身。”朱祁钰见他依然如以前般对自己礼敬有加,脸上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来:“你在山东所做的一切事情,立下的那些功劳,朕知道,朝中百官也都知道。这几年里,确实是辛苦你,也委屈你了。”
“陛下如此夸赞,臣委实愧不敢当。臣以为,在山东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人臣者该当做的事情。臣相信,即便陛下换了别人去做山东巡抚,去主持开海之事,他也会如臣一般尽心竭力,把差事给办好的。”陆缜忙低头抱拳谦虚地说了一句。
这话说得不光让天子感到满意,那些大臣也有不少点头的。胡濙则欣慰地摸了下自己的胡须:“这个学生在多年的官场经历后终于成长了,不再如以往般锋芒毕露,容易得罪人了。”
不过他并没有能够高兴太久,随着朱祁钰与陆缜一问一答,把这些年里山东开海经过简略说出后,不少官员已然蠢蠢欲动。本来这些人就一直在拿各种说辞弹劾陆缜,现在他本人到了,自然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就在君臣奏对稍告一段落时,一名官员已迅速闪了出来:“禀陛下,臣都察院山东道监察御史郑华春有本奏!”
听到这话,众臣都了然地一动,皇帝也迅速皱起了眉头来。之前引发群臣弹劾攻讦陆缜的就是此人,现在他突然在朝会上站出来,其目的是什么自然不用说了。
但郑华春身为御史自然有奏事的权力,哪怕是皇帝也不好否定这一请求,所以朱祁钰只能在一阵纠结后,点头道:“准奏!”
“臣要弹劾山东巡抚陆缜在地方多行恶政,以至于山东当地民风沦丧,官府失德!”郑华春当即大声念出了自己手里奏疏内容:“其罪共有四条——鼓励从商,本末倒置,致使山东田地荒芜,其罪一也;妄动刀兵,不经请示朝廷而随意杀俘,其罪二也;为求利益,而使女子外出做工,导致伦常尽丧,其罪三也;贪婪无度,任用亲近之人出海贸易,视朝廷之利为私利,其罪四也!陛下,此四项罪名尽皆属实,罪大恶极,若不能严惩,则朝廷威严不保,天下臣民生疑虑之心,还望陛下以天下社稷为念,严惩陆缜,以正人心,安黎民!”说着,他已跪倒在地,并将手中弹劾陆缜的奏疏高高地举过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