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这叫花子样的还是个把总?”
“此人是不小心丢了腰牌和官印吧。”马车上,朱恩赏皱眉道:“真糊涂!不过能爬到这儿,好歹还算有几分急智呢。”
“哼,咱们济南,可算是换了主子了。”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一准算是构陷张守仁谋反了,不过由个小姑娘来说,加上娇滴滴一哼,倒是不会有人拿这话当真。
“阿九,莫说这话。”
朱恩赏神色还是很温和,他的脾气向来就是这样,遇事不急。
不过一字一顿,还是显的极有份量:“你是女孩子家,平时说错什么,人家也不会怎么着你。但张守仁这事,请你还是要谨慎小心。”
“哥哥,难道我们宗室还怕他不成?”
“不是这个理。”朱恩赏静静的道:“济南城原本的乱象,你一个女孩子,我不好和你说太多。男子被杀,女子**污,光天化日都是如此。张守仁一来,杀人虽多,但现在百姓已经交口称颂了,你的话,被有人心听到了,难免会拿来利用的。”
“是啦,我知道了。”
阿九伸了伸舌头,轻声道:“以后我不会再乱说了。”
兄妹二人对话几句的功夫,那边郑万应却是连连顿首,大声道:“城中有万分紧急的情况,卑职得请大人立刻同卑职一起去看,否则,悔之晚矣。”
“你这厮怎么纠缠不清。”
李灼然有点生气,上前道:“大人已经要给你治病,有什么事过两天说就晚了?”
“过两天就真晚了……”郑万应眼泛泪花,梗着喉头道:“城中怕是要有瘟疫!”
“什么?”
张守仁原本是要走了,眼前这事,在浮山时就天天发生。总会有人拦他的车马,告状的,求事的,告帮的,种种稀奇古怪的人和事都有。
开始时他不懂这些,来人就见,等吃亏吃多了就知道,百样米养千样人,非正常人类可多的是。
眼前这位仁兄,眼瞅着就是不是正常人,不过最后一句话却是真打动了他。
他浑身一震,停住脚步,凝神想了一下,便又摇头道:“你这厮真是欠打……现在是大冬天,有个屁的瘟疫。”
向来大灾或是大乱之后,多半会是有疫病。
但济南没有打成大仗,虽然杀了两千多乱兵匪徒,但根本不影响大局,算不得什么。
现在说有瘟疫,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最关键的,还是在气候上。
瘟疫肯定是春夏之交时才有,秋季都不会有,更别提现在是满天飘雪的隆冬时节。
“游击大人,”郑万应猛咳几声,又大声道:“是天花,天花!”
“天花?”
张守仁猛然停住脚步,回转过身,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来报信的小把总起来。
“城中已经有天花流传,”郑万应丝毫不惧,亢声道:“大人们都弹冠相应,衙门都歇了,卑职几次示警,但是却无人理会。现在流民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得了天花,已经开始死人,若是不赶紧遏制的话,恐怕将会酿成大灾了。”
天花确实是一种恶疾,在牛痘没有发明之前,它是肆虐人类,夺去生命极多的一种可怕的恶疾。
北美的印地安人,就是白人故意传播天花病毒,使得大量的没有抗体的土著人染病死去。
在中国,天花也是人人闻之而色变,但相对于有成熟的治疗体系的汉人来说,北方的蛮夷更是畏之如虎。
最少,在辽东和蒙古草原的蒙古人和满人,对天花病毒更是毫无抵抗能力。
这些东西,尚且不在张守仁的考虑之内,他所挂心的,当然是济南城中军民的安危。
要是这时候一场天花突然肆虐,不要说会有多少将士和壮丁倒下,光是城中人心惶惶,自己吓自己,就不知道会造成多大乱子。
要是城中一乱,城外敌人大军压境,这乐子可真够瞧的了。
“还真是晦气啊。”
在这种时候,连坚强如张守仁者,也只能这般感慨了。
他自是不知,历史上清军是初二破济南,城中天花流行,几天之后,初九日,右翼军主帅,扬武大将军正红旗主贝勒岳托,就是病死在了济南城中。
其病,便是天花。
“阿九,这一下,麻烦可大了。”
王府牌楼前的街角处,也就是朱恩赏的一辆马车还在,眼前之事,张守仁等人也没有刻意回避,所以被他和妹妹看了个一清二楚。
虽是宗室,不过城中一旦爆发疫病的危险,车上的兄妹二人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阿九俏脸苍白,双手绞着手指,一时间,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明宗室身份的女孩儿,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但愿这张将军,能带着我济南军民,度过这一大劫!”
历史上没记录济南的天花疫情害死了多少人,因为城民除了被掠走的,就是被杀害的。
清军一方,死伤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