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某科发达之后,一定要照料同年,否则就是不仁不义,被众人指责唾骂,乡试同年的纽带没有那么牢固,毕竟举人还不算正经的官场中人,彼此的联络没有那么紧密和有功利性。
但复社不同,原本就是社友,再加上同年的关系,彼此间自然更是亲密。
“天如兄,欢迎之至啊!”
陈子龙比起一年多以前更显的黑瘦了,他是复社中的骨干,因为已经中了进士,但因为选官不利,被下放到地方为通判,陈子龙也是傲气十足,拒不上任,社友们自然也不会劝他屈就,在家读书讲学,结社游玩,十年八年的声名上去了,可以直接选御史或是科道,由浊流转清流,那个时候再任官也不迟。
便是不任官,陈家也是世族,缺不得他一口吃穿用度,在家里可以傲啸王侯,在江南谁敢惹东林复社的人,日子会过的十分惬意。
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跑到胶州来,还任了胶州通判一职,这一年多,在江南一带,特别是东林和复社的社友们对陈子龙都格外不满……和军头相交得有一个底线,那便是以士子的人格和道德力量,加上高超的智慧来影响军人,而不是相反,以名士的身份替一个总兵效力,岂不太过丢脸?
张溥向来是在刘泽清之上,而候方域与左良玉的交往更是家族般的往来,同时也担负替东林继续向左良玉施加影响力的作用,当年候大公子在左军军中呆了一个月不到就回到了南京,以后也可能到左镇军中呆上一阵子,但不会有人批评候方域是左良玉的幕僚,骂他自甘堕落……但这种批评,已经有不少人用在陈子龙身上了!
看着变的黑瘦异常,已经没有多少名士风采的陈子龙,看着对方亮晶晶的双眼,张溥只觉得感慨万千,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弟已经定了酒楼,叫好了席面,我们还是边喝酒边聊天吧。”
虽然在书信中已经吵的不可开交,接近翻脸成仇的地步,但见面之后,多年社友和同年的交情还是占了上风,陈子龙哈哈笑着,将张溥揽了过来,笑道:“边走边聊,轿子和贵府纲纪叫他们到城隍庙东边去住下,朝宗在那里租了一幢三进小院,够几位住的很舒服了。”
“卧子,你居然不尽地主之谊吗?”
和这几个社友相聚,虽然张溥年纪大不少,一时间也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的青春活力,当下吩咐一声,叫轿夫和管家随从们都去安置下来,他们带着不少行李,跟着一起走确实是不大方便。
这样把臂同游的走法,比坐在轿中看的更清楚了,各种辽东货物,南货、倭货、夷货,层出不穷,琳琅满目,看的张溥为之惊叹不已。
在陈子龙面前,他也不必隐讳着说话,直接问道:“张征虏在这里,怕是开通了海商,不仅往倭国和吕宋一带,还往辽东一带吧?”
“这事儿我不大清楚……”陈子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朝宗和次尾兄两人也问,但弟实在不曾问过这等事。只知道一年多前,胶州虽繁富,但确实没有如今的这般模样,叫人惊异……上次我到城中来,还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卧子你平时都在忙什么?”张溥好奇的问道:“听说张征虏在登莱确实大办学校,千人学子以上的学校就有十多家,你在讲学么?登莱一带,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名望的啊。”
“讲学……”陈子龙苦笑道:“登莱这里不兴讲学,也没有什么诗酒游园之会,我在这里,两件事,一则以亲历,在农事上有不少进益。二则以教授,讲我所学之一切,教给那些有志于学的学子们!”免费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