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原本是东江军的地盘,在东江接近瓦解的后期被清军攻克,在历次大战之后,这个近海的城市已经是一片荒芜,简陋的城池之外,到处都是野草和密林……这样的地方,当然是野兽滋生,东北大地原本就很繁盛的兽群,在这里越发密集起来。
虽然只一百多人射猎,但鹿角声此起彼伏,声势不小,众披甲人使用长弓大箭,势大力沉,箭术精绝,放在旅顺这样的地方,骑射功夫也居然不坏,身手都十分漂亮,没过一会,就射了小山也似的一堆猎物。
石章京看着一群包衣阿哈剥皮,他的猎场边缘就在海边,剥皮子,揉制干净,晾上一阵子之后,自然就有登州来的船将皮子收走。
登州的皮货商人比那些山西老倌大方的多,不抠门,给现银给的十分痛快,要金子也有,好东西特别的多。
现在石章京家里有大自鸣钟,望远镜,各式各样的泰西玩意儿,还有登州出产的烟草,价值不菲,但味道很好,他的老叔石廷柱就喜欢这种东西,还送了不少给大清的王公贝勒们……一盒烟草最便宜的五百支装的一木盒得二十两,做工十分精细,不仅石章京喜欢,他也知道沈阳的那些大人物们都很喜欢。
如果不是大家都喜欢,能整船整船的运过来∮,?
烟草过来,运走毛皮,东珠,人参,草原上和密林里的好东西也是被换走不少,这交易十分公平,石章京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登州的好东西太多了,他的俸禄,田地和祖上入关抢来的金银早用光了,现在不得不自己打猎射毛皮,把旗下披甲当自己家奴来用,弄来皮子换烟草,往内里倒腾,这样才能换来银子使,这里天高皇帝远,他石家又是汉军旗里数一数二的大世家,自然也无人拘管于他。
沿海地方,皇太极三令五申,不得再用南货,不得再使烟草流通,甚至严厉到以斩刑威胁,但收效甚微。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皇帝的诏令也顶不得什么用了。况且清国只是皇太极强捏在一起才成为一个国家,实际上仍然不脱奴隶部族制的影响,各旗现在只是奉命出征,平时旗下事务很多都是由各旗旗主自专,皇太极任命的固山额真毕竟不能和王爷及贝勒们的权势相比,各旗下人仍然视各亲王贝勒为正经主子。
禁烟之事的失败,内应就是各旗间各有利益冲突,彼此制衡,皇太极也没有办法。
“看什么看,找死吗?”
在石章京眼前是几百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包衣阿哈,他们有的在剥兽皮,有的在清洗兽肉,有的在腌制,有的在硝制皮革,整个过程是一道道流水线,所有人手脚不停,深秋时节,仍然累的大汗淋漓,十分辛苦。
有几个壮汉大约是累坏了,正直着腰休息,眼神也瞟向石章京这边,顿时就把他给激怒了。
“啪,啪啪!”
长鞭如毒蛇一般抽打过去,将那些汉子抽的满地乱爬,他们眼中俱是怨毒之色,手上和胳膊都是肌肉隆起,显的十分有力道,但被这个纨绔子弟用皮鞭抽着,却是只能默默忍受。
石章京抽了一会,累的自己够呛,这才停了手,冷笑道:“你们打量还是吴家的家丁呢?告诉你们,吴家再横,也横不到旅顺这里,就算是祖家,在我们石家面前也不算什么,你们这些明狗,打了败仗,就老老实实的给老子做包衣吧,好好伺候差事,老子也不是苛刻的人,总会赏你们一碗饭吃,哈哈。”
原来这些包衣是从锦州新运来的,和那些内地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同,他们多是锦州到宁远一带的军户,其中有一些是祖家的军户,那些健壮汉子则是这一次被俘的吴家家丁,还有辽镇或是别的军镇的精锐营兵。
原本也是地位不低的亲军家丁,现在只能在这里捱苦,听到石章京的话,众人也只能默然忍受。
那些家丁眼神中还有怨毒的色彩,更多的普通军户眼中也只有冷漠的色彩。
那么多人死了,自己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下半生能活一天就算一天吧,他们不比内地的汉民,在辽东久了,对东虏这边的情形都知道一些。
被抢来的汉民,运气好的姿色好的女子被留在各旗贵胃的府邸里伺候,当然,免不了被凌辱的命运。
年轻的男子全部是种地,识字的和会武艺的可能在立功后抬旗,成为汉军旗的兵丁。
一般来说,都是种地到死为止,种种虐待的情形,令人思之就是惶恐害怕。
更惨的就是被卖到草原,那是生不如死,女子被那些浑身羊骚味道的蒙古鞑子来回转卖,受到种种凌辱,男子在幕天席地的草原上替蒙古人放牧,苦不堪言。
这些事,他们都是知道的很清楚,不过知道的越多,越是痛苦,表面的麻木之下,心里当然是翻江倒海。
“你们不服?”石章京一针见血的道:“我一眼就能看出你们这些明狗的心思,这些年来,老子手里收过太多的包衣了。劝你们一句,早点认清现实更好,多伺候主子,多卖力气,将来主子高兴了你们就有机会抬旗,等我大清掩有天下时,你们也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