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有优厚的抚恤,多到叫你不敢相信和想象的地步。
曾经有人开玩笑,如果欠了巨资,不妨到浮山当兵,然后在打仗的时候故意冲在最前头,只要是真的战死沙场,那么死者的身后事就真的不用发愁了,一切事情,浮山营都会替死者打点的井井有条,绝不会叫死人在地下不安。
把后勤做到如此地步,将士们的忠勇之心和效死的决心也是不用多说了,最少在此时此刻,没有人叫张守仁失望。
在清军一方先后施放过火铳手,孙良栋一边举旗大步向前,一边默算着距离,在八十步左右,清军一方仍然在紧张的重新装填的时候,他站住了脚步。
这个高大的浮山汉子,张眼看四周,一张张热切面孔,也正回望着他。眼神之中,都是恳请之意。
往后看,张守仁所在的方向也是看的分明,虽看不真切,但孙良栋知道,张大人必定也是在瞧着自己。
他只觉浑身的血都在沸腾,这一仗,是浮山成立以来的真正的与强敌对决,目前为止,兄弟们的表现,没有叫他失望。
“继续前行!”
“队官有令,继续前行!”
甲队也好,乙队也罢,丙、丁等队的火铳手在这一场关键的战事中,都是受命于孙良栋这个火铳教官和乙队的队官。
全体队伍,在他的指挥下,都是斜举着火铳,成完整的队列,在激昂的鼓点声中,继续面对着清军的枪口,稳步向前。
“孙良栋这厮疯了啊……”
在张守仁身边,赶过来的张世福满头大汗,看着前面的情形,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孙良栋的做法是为什么。
炮队已经立功了,现在两边距离太近,没有办法继续开火,而骑队隔的较远,浮山的六斤和九斤炮杀伤力不够,蒙古骑队又散开了,打过去效果也不佳,不如歇会儿,叫炮管冷却一下。
青铜炮就是这么不好,速射几炮后,炮管就热的跟什么似的,再勉强打下去倒是能打,这炮管变形了,准头就说不上了。
他这个炮队队官过来,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这火铳手的指挥为什么是眼前的这副德性?
明明是全部装填完毕,为什么任由敌人开火,自己却继续直挺挺的向前。
当然,要是张世福能看清楚对面汉军的模样,他就能稍微释然几分。
距离越来越近的浮山军阵给了这些汉军如泰山压顶般的庞大压力,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所有人在用通条清膛的时候,手都颤抖的不成,脸色都是十分难看,汗水是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滴落,如果不是有监军在后,如果不是平时尚有训练,恐怕这些汉军已经开始转身逃走了。
有时候,不开枪的力量,却是要比开枪者要大的多!
“不要慌,不要慌,我们人比他们多,我们能先开第二枪!”
李真等将领,说话时已经是带了哭腔。
明明自己一方人多,明明他们可以继续开第二枪,明明战场的主动权在自己一方这边,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败定了?
对面那支沉默着的,仍然排的整齐的如刀割过的队形在缓步前行的军队,为什么就是散发出这么可怕的气息出来?
如同一只远古时期的巨兽,正在张牙舞爪,要择人而噬?
“砰!”
又有人开火了,这一次的枪声是更加的混乱,更加的不堪。所有人都急着把自己的那一枪放过去,枪口高了不管,发射药装的跟引火药一样少也不管,或是在枪管里有人塞进了太多的铅子,这导致枪口被堵死了,这人也没有发觉,仍然是点着了引药,结果砰然一声,枪膛就这么炸裂了开来。
明明对手没有开一枪,汉军这边,却已经真真切切的有了崩溃的迹象!
“这他娘的究竟是为什么啊?”
汉军队列之中,李真仰首长啸,做为一个亲兵出身的青年将领,他心中自是十分明白,眼前这一场仗,汉军已经是输定了!(未完待续)